胡里敦当即就恼了,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堆,这堆使臣没翻译,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只见他往后腰上一掏,那里挂着一对人脑袋大的流星锤,阿恒也把我往后推了几步,我心道不好,还真要在城门口就打一场吗?
不过没等打起来就被人制止了,阿蛮上前来,对着胡里敦冷声说了一句什么,胡里敦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委屈,但到底没再动手,甩开步子大步走了。
我和阿恒跟着走在后面,我小声对阿恒道:“看不出来,阿蛮在这人面前看着还颇有威慑力。”
阿恒点了点头,“他在这里是右贤王,那是除了突厥可汗和左贤王最大的官了。突厥人尚武,他年纪轻轻的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了,奇怪,我怎么没在战场上见过他?”
我问他:“你刚刚真想跟那个胡里敦打一仗吗?”
“也不是,”阿恒道,“就是想激起他对我的怒气,这样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激他一下,他就无暇顾及他人了。”
阿恒有些时候聪明起来我都有些意外,“你刚刚骂他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阿恒轻轻笑了笑,掩着口到我耳边道:“你别看他长得那么高大,实际上那家伙很小。”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我们夜袭,这家伙正在洗澡,光着屁股就跑出来了。我追了他半夜,把他上上下下都看干净了。”
我:“……”
如今突厥可汗所在的地方是当时的都护府,别看这地方天高皇帝远,这座都护府建的却一点也不比皇宫差。汉白玉石阶一路铺上去,看着百阶还不止,拾级而上,两扇大门巍峨壮阔,好像屹立在云端之上。难怪当年的陈楚山有银子招兵买马,这些雄踞一方的节度使、大都护们,压根就是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阿史那从恩坐在主殿里,眉宇间跟阿蛮有点像,但他的戾气明显要比阿蛮重很多,一道深重的川字纹竖在额心,斧劈刀刻一般,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阿蛮先进去复命之后坐在大殿右边的椅子上,我和阿恒还有大狗子由突厥礼仪官领着进去,礼仪官小声提醒我们,该对他们的可汗行礼了。
阿恒跟没听见一样身姿笔挺地站在大殿正中,我和大狗子紧随其后。阿恒在殿上大声宣读了大周的和议书,再由礼仪官递上去给从恩过目。
从恩只是简单瞥了几眼就命人收了,接着以汉话问我们:“公主呢?”
小莺儿由一对突厥女使领着进来,一身鲜红的嫁衣,鲜红的盖头,袅袅婷婷来到大殿中央,冲着上面的人欠了欠身,一副端庄典雅的大国公主模样。
我忽然鼻头一酸,我呵着护着、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丫头,本该天真活泼无拘无束地长大,她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她本该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去学,去适应,学不会也没有关系,总会有那么一个像我一样也能容忍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