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攥着朱笔那只手紧紧握着,骨节泛白,点点血花溅在上面。
但即便是这样,他身上那海纳百川、气吞山河般的气度却半分不折。
这样一面,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哪怕是他亲爹,穆国烈任大将军一职,站在最高的看台上,向二十万大军下达命令的时候,他都未曾见过这般风采。
晏承书咳了许久,穆阳倒了水给他,才得以漱口。
看着晏承书单薄如纸般的身躯微微颤抖,穆阳恍然想起,按时间来算,晏承书只剩八天不到的生命了。是他亲自让人去打听的毒酒。
穆阳比齐烨见得多,在晏承书的朱笔堪堪将地图上所有红圈连接后,他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几个地方的地形。
这些郡县一路向北,径直延伸到康州……和已经被晏承书卖给乌国的郢州。
晏承书画这些线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些圆圈所在地正在全力修建水渠。
穆阳不得不以洪水爆发后的眼光去看那些在他们当初看来无异于烧钱窟的水渠。
总不能说,那些水能从南引到北吧,这不符合地形规律。
穆阳否认了这个想法,陷入沉思,一只手下意识在晏承书的背上轻拍,冷不防被嶙峋骨骼的触感所惊到,不由得回神,重新看了晏承书一眼。
这时候的晏承书已经止住咳嗽了,他随意用衣袖擦拭了嘴角的血液,触目惊心的红绽放在洁白的衣袖上,他好似完全不在意,含着血腥气,就像是刚刚吐血的不是他自己一样,重新讲解起来那道线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