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一只手紧紧攥着玉佩,另一只手按压眉心,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拿着凿子,在他脑海里作乱,他头痛欲裂,牙关紧咬,泪水顺着紧绷的面颊滑落。
这天下对他最无私的一个人即将死了。
他亲手下的毒。
他坐在门前台阶上,身体蜷缩在一起,一直觉得还算炎热的初秋暖风吹在身上,裹走全身热度,四肢百骸都冰凉起来。
他蜷缩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房门才终于打开。
齐烨瞬间起身朝后面扑,僵硬的四肢不听使唤,他猛地砸到门框上,抬眸和惊恐万状的太医对视上。
齐烨心跳骤停,面色瞬间惨白,抖着唇,绝望地看着太医:“他……”
太医亦是哆嗦着嘴唇:“丞相要见您……”
说完话的一刹那,齐烨便冲了进去,他脚步哪里还有少年帝王的从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都快要溢出来了。
齐烨冲进门内后,冷不防看到的,是一具白皙瘦弱,密布陈年旧疤的身体,晏承书趴在床上,背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
脑海中的疼痛越发尖利,齐烨的面色发白,走到晏承书床边脚踏上坐下。
晏承书侧着脸,静静看着齐烨的动作。
他本来打算一走了之,但太医一手施针手法让他有些惊艳,打算看看再走,谁知道就这么一耽误,身体竟然在恢复生机的样子,搞不好还能拖两天。
那可不行。
他叫停了太医,打算亲自和齐烨谈判。
此时的齐烨再也不见初见时的高傲,眼底写满无措,以高贵的帝王之躯跪坐在他一个罪臣的脚踏上,双眼泛红,坚定又委屈地看着他,像个饱受委屈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