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朝廷的有志之士,便内心发凉。
这十几年来,朝廷看着繁华,但内里的如何,大家不无心中明了,但看着江河日下,却也只能徒呼奈何,那些要谏言的,大多已经被贬的贬,遣的遣,早已没有了忠臣的存身之地。
他也是如此,宦海沉浮数十年,如今闲赋在家,早已没有当初为民请命的心思,只想过此余生罢了。
所以,对张叔夜的想法,张克戬甚是轻蔑,他并不觉得一本书就能救天下,当今官家在,便是诸葛孔明来了,也无力回天。
想到这,他心中烦闷,将书放下,看着庭院里盛开的春花,长长一叹。
这里密州城外的一处别院,依山傍水,人烟寥寥,但再好的风景,也激不活他如今那死水般的心。
“你为什么叹气啊?”一个童稚的声音问他。
张克戬抬头,便看到旁边的石桌石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孩子长得精致灵巧,长发一束,眉眼静谧,像画里画出来的人儿,让他那一点被打扰的不喜飞快散去。
张克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温和道:“你是哪家孩儿,为何来此?”
“我来寻张知州,看你对着这书长吁短叹,便来问了。”赵士程看了那书一眼,“是哪里写得不对吗?”
张克戬微微好奇:“你也知晓此书?”
赵士程当然知道这本书,他笑笑:“知晓,这书中许多妄言幻想,想要天下安宁,世间大同,以渺渺之身,欲求大道至理,还想求志同之士,想来就是因此,才惹得阁下不喜吧?”
张克戬微微有些不满,但还是解释道:“这书中许多道理,虽然有些困难,却并非绝无可能,你年纪尚小,不可畏难而退,否则,将来难有大志。”
赵士程平静地反问:“朝廷如此模样,阁下如今,算是畏难而退么?”
张克戬那温和中带着严肃的面容瞬间僵住了,随即而来,便是一阵羞愤,怒道:“你一小儿,知道什么是难,什么是退么,这话是哪来的,可是那张叔夜说给你听的?”
赵士程心中暗笑,心道只要你还羞愧,就证明其是还有抱负的,并没有真的完全咸鱼,那就好办,于是道:“阁下不必惊怒,张叔夜是吾好友,他是有德之士,不会对自己的族弟说三道四。”
张克戬冷笑道:“他当知州,是有德之士,老夫布衣白身,便是奸妄小人了,对么?”
赵士程轻笑道:“看您说的,三年前,我未扶他入朝时,他不也只是一个草场监司,又怎么扯得上知州就是有德?”
扶他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