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响动,王悠紧捂着胸口回头,确认了来人是马文才,面上的紧张当即换做喜悦,“夫君,你过来帮我绕紧一点。”
马文才可不喜欢这样的“正好”。王悠要他上前,他去了,可手碰上绸布却是要将它给除下来。急得王悠大喊:“夫君你别闹!我这是为了正事!”
柔软的身体一时撞上坚硬的铠甲,马文才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制着她左臂的手却不曾从王悠腰后离开。“你就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正事需要再扮成男人去办?”
“我这回不是扮男人,”王悠苦着脸,想挣脱开马文才的钳制,可到底一手难以成事。二人虽已坦诚相见过,但在这青天白日,要她再一次袒胸露乳,她实在害羞,连带着声音也含糊了几分,“我……缠上布条才好……”
“什么?”马文才贴近了她,指尖同时往她紧拽着的绸布上而去。
王悠低头去咬,没咬到手,就转移目标去咬他的耳朵。她当然不敢太用力,只是不满总该要通过一些具体的方式表现出来,等马文才搂紧了她,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王悠才愿意开口:“不束紧一点的话,快跑、骑马都会坠得疼。”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华敏教她缝制的小衣没能带出,王悠只得用此下策。
马文才已然确定她的意图,然而这份确定仅是坚定了他的反对。说到底,王悠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现如今遇上险情,他更不可能让她加入战场。
两人意见相左非头一遭,王悠向来采取以柔克刚之法,避对方锋芒,伺机取胜。但这回,在马文才态度如此强硬的情况下,她却没有考虑以退为进,反而异常坚决地抢着绸布不放:“不论你答应不答应,这刀我是要佩的,人也是要杀的。”
她原来使剑,去年年末回来之后却改用了刀。马文才看向斜在榻上的一把环首刀,换了手去取,又被扑来的王悠按住刀鞘。
“你为何总想往危险的地方去?”他不让步。
她亦不动:“若无把握,我自然不去。”去岁一路杀匪斩恶二十余人,马文才虽未当面问询,王悠心知他尽皆知晓。二人心照不宣,原以为有了新的默契,却不想想法还是不曾一致。
有能力并不代表非去不可,何况旧日情景与今时并不相同。三两贼人如何能与一寨匪徒相提并论?马文才不想王悠涉险,王悠偏偏不遂他愿。
“我不是任性。”她去握他的手,马文才的心有一瞬间软化。他当然知道王悠从不在大事上任性,但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担心:“九九,你会使我分心。”
“正因为我会使你分心,我才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王悠目光盈盈,挪近至马文才身旁,她纤细的双臂环过军甲,环住他的腰身,身子再次依偎在他怀中,“我绝对需要你的保护,可我也绝对有能力和你并肩作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马文才只恨她没有个兄弟,倘王华是真,那她从不需作此考虑。可是当真有王华又如何?世上独有一个王悠。纵使这位兄弟才华横溢,见解超群,能与马文才完美契合的,却永远只有一个王悠。
没有选择。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马文才扶起王悠,在她焦灼的等待中轻轻摇了摇头,“穿上衣服吧。”
“夫君!”眼泪夺眶,王悠的声音即刻变得颤抖。她不管不顾,再次拦腰抱住了马文才,差点儿就将他撞倒在床上。
绸布早已掉落,马文才半撑着臂肘捡起,顺势将人压倒在床面。玉峰被覆盖之时,他的人也倾覆而下。王悠吃痛出声,伸手推了推马文才的肩膀,后者才带着恨恨的表情抬头:“等回去我们立马要孩子。”
马家军有难,接到消息的华敏和郎月当即加快了脚程前来相助好友。而杭州城内,马太守见得师陆所呈之令牌,也慌忙调动兵士前往增援。
山寨悍匪出其不意,见得马家军营秩序井然,只料敌方虚张声势,不妨才接近营地就中了套,第一战就被打个措手不及,气势大减。然痛定思痛,待隔日再来,匪首已变得十分小心,致使马文才着兵士所设陷阱十有五六失去效用,马家部曲不得不正面迎敌。人力不足,双方胶着,匪首知彼方弱项,索性打起拖延战,就地围困马家军,准备以逸待劳,活活把这帮官兵给拖死。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郎月来的隔日。前一晚,华、郎、将易、耒桓一行四人绕开封锁线,趁夜摸入马家阵营。在互相交换完情报,了解了内外情况后,马文才重新拟定了作战计划,准备抽调一支小队,从防守最弱的西南方突袭,打开一道口子送出信使,以便和应该快要到达的援兵里应外合,找准时机双面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