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乐音温柔地从她手中飘然而出,让宋远慕有些意外。

沉默地站在那静静地听,听这琴音如此动听,心里频频地叹气,叹这弹琴之人竟是二公主,让他没什么心情欣赏。

周围没有旁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暗处隐约能感受到细微的气息,想必是些影卫。

他才不信云倾是真心想要“知错悔改”,反而无比坚信今日所赴之约乃是鸿门宴。

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作死呢。

第一次见面被为难时,心里一阵不爽,多嘴找茬对着干,竟把她“气晕”了过去,无法,赶紧跟着一起晕了,以免被罚。第二次见面怕被她算计,当着皇帝的面抢先摆了她一道,把她的套路给堵住了。回家后连宋夫人都懒得骂他,直说二公主睚眦必报,绝不会将他轻饶。

幸好今日威远大将军先他一步进了宫。在被二公主玩丨坏之前,他还能祈祷他爹来救命。

琴音戛然而止。

宋远慕抬头看去。云倾把琴随手推开,声音透过纱幔:“本宫弹的如何?”

宋远慕弯腰行礼:“高山流水,幽色出尘。二公主之琴音如临空谷,如听仙乐,真乃妙音。”

云倾没回他的夸奖:“坐吧,今日你我小聚,不必在乎那些琐碎规矩。”

宋远慕不上当:“草民这几日一直在家中苦练,二公主且宽心,今日定能稳稳地站好,绝不打扰您用膳。”

云倾不屑地轻笑,手背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喂,这里真没别人,你不用假模假样地端着,不累么?难道你又想等着谁过来,再演一出戏?”

“……草民不知二公主所言何意。”

云倾咬牙切齿:“好一个不知。没关系,本宫心善,好为人师。你若不知,本宫便讲给你知。”她站起身来,原本堆叠在腿上的厚重的裙子滑落到地上,牵扯成一片如梦似幻的倩影。

宋远慕垂眼:“还请二公主赐教。”

“赐教不敢当,说说心里话吧。之前接连让你晕倒,是本宫不对。本宫承认自己骄纵了些,可本宫并无害人之心。一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过让你被苦痛所扰,这心里头!……”她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懊恼地舒了口气,“唉,真不比你好受多少。”

宋远慕干笑两声:“承蒙二公主挂念,草民体弱,让您忧心了。”

“无妨!”云倾话音一转,“本宫身体也弱,很能理解你的痛苦。今日相聚,不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么,得感谢宋大公子给了本宫这个机会,让你我能冰释前嫌。”

说着话,她突然素手撩开纱幔,露出了白嫩的手指,一瞬间恍若穿过了画的屏障,携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手背推开纱幔,不等宋远慕有所反应,她已经走了出来!

宋远慕心中一凛,把头压得更低,“咚”地跪下:“二公主这是作甚?”她的真容是个秘密,旁人若是看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倾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她虽说话时声音虚弱沙哑,笑起来却如脱尘般灵动,很是悦耳,像是两种声线。

轻移莲步,杳袅仙姿,她款步朝他走来,俯下身,带着一抹轻盈淡雅的芬芳,比园中百花还要沁人,又不过分浓郁。紧随着她的动作垂落的是她身上柔软轻盈、如烟似水的纱罗帔子,曲折着搭在她修长的小臂上,尾处柔柔地与他的衣摆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