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真的再起一场战争,她还是得早些离开才好。

离开之前,能看到这一世的阿聿历经艰险来妖界找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的阿聿永远会为了她而勇敢。

鬼差感应到她走出法阵,立即现身:“倾姑娘!”

云倾温柔地摸向东门远慕的脸:“好好活着。你有你的人生,有爱你的亲人朋友,不必急于来找我。”

地府的锁链捆住她的手腕,她没有选择跟谁告别,静静地随着鬼差走了。

……

唐愿记得灵阳山上的师兄曾对他说:“不论是人是妖,是魔是鬼,只要有了软肋,就会离死亡越来越近。”

明通仙人的软肋是善良。

善良让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唐愿,善良让他魂飞魄散至今都没能转世投胎。

几百年过去,唐愿早已经记不得日子了。

只记得杀了明通仙人之前,仙人坐在高台,像往常一样问他:“以后有何打算?”

他不解,仙人说:“杀戮过后,便是一桩孽债,你好不容易修成仙,若从此沾染恶念,怕是路不好走。”

他不屑地说:“不必威胁我,我的路就算再不好走,也好过你无路可走。”

那时的唐愿嚣张跋扈,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从不认为软肋这种致命的东西会在自己身上出现。虽然他确实像云倾说的那样,有时会干脆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把他杀死,结束这无止尽的一切。

他有求生的欲丨望,也有求死的念头,两个他挣扎不休,纠缠拉扯,复杂地共存。

扔掉阿昊的身体,他的魂魄辗转漂泊至人间。六界之中,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地方,谁让这里的人都脆弱呢,很好玩弄。

某日,他随意附体了一个富家公子,也不知道有意无意,这公子的身体倒是很健壮。他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玩几天,跟着公子的友人一同去了什么赋诗会,到了地方才发现不过是挂了个文雅名头的青楼。

姑娘们如蝶扑花,一个又一个不死心地往他身上凑,他扔了几锭银子出去,捏着小酒盅,让她们滚。

友人以为他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拉着他,勾肩搭背往外走,说带他去见见好货。

他兴致缺缺,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女人,那种为了消解需求而做的事很是乏味又恶心,他并不喜欢。

到了地方,友人带他上了一条船。粗鲁地撩开清脆当啷响的珠帘,里面的姑娘受到惊吓,抬起眸子,手中琴音停顿。

唐愿去旁边坐下,继续喝他的酒,该说不说,酒当真是个有趣的好东西,有时越喝越清醒,有时越喝越沉醉。喝酒的本身就好像一场赌局,什么结果都必须接受。

友人冲上去搂着姑娘,要姑娘坐在他怀里弹琴。

唐愿醉山颓倒,却听一声:“黄公子!情儿不卖身……”

友人笑道:“再好的清倌人也不过是为了抬个好价钱罢了,我与张兄愿意出到价格,你就只管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