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指尖一蜷,收回手来,再抬眸时,恰与段绪言搭上视线。
段绪言总是敢这么直视他,不知惧怕似的,眼神清澈得明朗,又热忱得足够直白,就像一只表现顺从的狼犬,在渴望爱抚。
但阮青洲知道,狼犬是会咬人的。
他所知晓的段绪言,年少时自关州而来,为了葬母才卖身到风颜楼,靠当乐人为生,后经人举荐加入锦衣卫招收名单,再被谢存弈调换至十二监,却又莫名被派遣至萃息宫,深得罗宓喜爱时年方十八。
这么一个无世家背景的少年,起初加入锦衣卫时凭的究竟是谁的关系,又为何被调入萃息宫。
抛开初见那日的动容,阮青洲更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才会把他留在身边。
可段绪言比他想象得放肆一些,那人言行举止似受宫规管束,但总能在他不经意时越过界限,起初他也警觉,多次试探。试探无果后,他当那人只是少年心性未泯,每回小罚过后也不曾追究,可如今,段绪言的举止言行着实亲昵了些。
段绪言也知失礼,在阮青洲恍神之际,已挪至他身侧跪着,乖顺地俯下头,伸出掌来领罚。
阮青洲看了一眼,便将手中长箫平放至膝上,才伸指自地面蘸来细雪,往他掌心点去。
“今日是忌辰,不罚。”
指尖处的冰凉化于掌中,融成水痕,段绪言抬眸浅笑,将那雪点合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