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已摸空,段绪言自指间揉过帕上几点鲜红,轻声道:“其实奴才分得清何为迫不得已,何为甘心情愿,至少对殿下,无论是尽忠也好,赴死也罢,奴才都是情愿的。”
眼睫似被夜风吹动,阮青洲轻握五指,攥了衣袖。
“净身入宫,是否算作你心甘情愿?”阮青洲问过一句,转眸回看他。
车内灯火黯淡,段绪言于影中垂眸,掩过眼底暗色,他收起十指,渐将衣袍攥起,摇了摇头。
阮青洲静坐,观他半晌,目光无意扫过他右臂,瞧见不少渗出的血色。
应是方才撞到了伤口。
或因唏嘘还是怜悯,阮青洲未再多言,只伸手牵来那手臂,看了看。
原先为了挑箭,那只衣袖被剪开大半,包着伤口的白布外露,其上,一片褐色中透着鲜红。阮青洲用拇指在周侧轻按,想确认伤口是否往旁侧裂开,抬眸却对上段绪言略带怔然的双眼。
“疼了?”阮青洲问。
默然片刻,段绪言与他静声对视,再又浅浅摇头,眼中似若带些灯火映出碎光,看着惹人垂怜。阮青洲却从中觉出些暧昧,先挪开了眼。
不由得阮青洲挪眼,段绪言似若含笑,已试探着将手搭上他的膝头。
“许是用了药,未觉痛感,只是困乏,”像只受伤后乞怜的犬,段绪言软声求他,“殿下能让奴才靠靠吗?”
尉升听得震然,险些撂了马鞭,又不敢再生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