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碰落,指尖胆怯缩回,高仲博顿停半晌,摇头惭笑:“不了……还是,不见了。”
难回当时,旧梦终成一片云烟,时隔数年传至旁人耳中的不过只是拼凑回的只言片语,真相落到最后,也仅剩一柄因染血而生锈的钝刀,还在向世人道述触目的惨烈。
血迹成锈,刀身出鞘,犹见天光下刎颈溅血的身躯倒落,被人拥至胸前。僧人蒙着半面,手捧锈刀踩阶上台,跪身行礼。
阮誉之眼神稍避,慢声问道:“台下,何人?”
僧人缓缓揭下蒙面布袍,面目示人的那瞬,烧坏的皮肉清晰可见,半张面容疤痕交横,触目恸心。
“庶民戴赫,在此叩见陛下。”
哗然过后死寂无声,萧瑟中再不见燕雀重归,只听一声声冤情道来,罪证骤然挥落那时,阮誉之拍案而起,众人跪地。
“戴千珏蒙冤一案所系重大,即日开启三司会审,彻查朝中贪恶之徒!司礼监秉笔太监严九伶因安置流民有功,暂时接理十二监相关事务,东厂暂由锦衣卫接管,命东厂督主刘客从五日内将所有事务交接至指挥使手中,不得有误,届时以功论赏,再谈其他。”
阮誉之拂袖离席,众人拜送噤声,只待秋风掠过寂静,带起一片嘈杂的声响。
五日之内。段绪言沉静望着地面,在身侧穿行而过的身影中抬首,越过人群看去。
目光落定那时,阮青洲恰也迎风回首与他相视,却如在江岸边说出道别那时一般默然。
段绪言面沉如水,终才觉出分离的实感,宿命那般,怀中仅存的余温骤然溃散。他轻蜷指尖握住一缕风,又怅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