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经不起风浪了。
阮誉之已是动摇,手扶桌沿,用力至发颤。
阮泊文在阶下问道:“可粮道向来只让军队通行,沿途都派有探军把守,流民从何而来,又如何得知辎重队的位置?辎重队长日运粮,尚且都有士兵弃逃,国公怎么肯定章州营众将士困于沙场疲于杀伐,不会误解朝廷生出异心?供应的粮草分明能解前线所需,却屡屡被劫,事到如今,当真不是有人在制造事端,刻意逼反吗?”
逼反。二字直击帝王威严,阮誉之阴沉抬眸。
谢存弈反驳:“辎重队押送粮草的消息不仅章州营知晓,还涉及户部工部,上报至御前批阅的折子更是经过司礼监,晟王又如何能确信奸佞一定身在章州营?”
阮泊文继续道:“佟指挥使先前已有一年未回皇都,复命时只口不提追查北朔细作的详情,便要自请前往章州参战,父帝觉得不妥驳回他的请求,儿臣亦觉得不妥,近来一查才知,佟指挥使当年曾以采花贼身份伪装混进风颜楼,更甚与细作头目柳芳倾传出过风流韵事。当日佟飞旭率锦衣卫追缉至路州,脱逃的细作只柳芳倾一人,后来他便再不回皇都,至和安侯返回章州时,忽又传出戴家遇害乃是圣意的谣言,如今和安侯与锦衣卫在前线作战,章州偏又频频失守,引得北朔敌军靠近皇都,只是巧合吗?”
阮泊文跪地:“父帝,儿臣任性挑起战事,引得南望战火纷纷,骂名及罪罚儿臣自愿承受,更愿倾尽所有力挽狂澜。国公所言有理,现下既已至迫不得已之时,要保南望,必向北朔请降,但儿臣以为,降书要由佟飞旭来送。”
涩目一眨,阮誉之自回忆中缓过神,手边墨迹已干,水墨早便晕开,风干后留了一片圆痕,极似橘形,阮誉之伸指勾出弧线,更早远的记忆忽而袭来,却听銮殿外一人匆匆跑来。
“陛下!章州已被攻陷,和安侯……和安侯携章州营,叛了!”
——
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