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飞旭颓然跪地,在霞光中颤抖着,无声按住了胸口。
那处不久前曾倚靠过一人,也在这般流霞成彩的傍晚。可惜皇都的天被禁锢在四方院墙中,柳芳倾抬头只见残霞淡淡,侧耳便可听得门外宦官停步,再次传来御旨。
章州战事吃紧,南望帝亲命锦衣卫指挥使佟飞旭携降书至章州向北朔请降,保章州营剩余兵力,但降书要交至他手中,还需用北朔细作柳芳倾的性命来换。
追缉一年还未寻到细作下落,所以阮泊文疑心他私藏细作要与北朔勾结,帮助戴赫起兵谋反,阮誉之也信了。
已是僵持的第三日,御旨每日一道,佟飞旭只接不应。府中下人均被遣散,佟飞旭独独将柳芳倾留在后院,如在南山那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起居。
“佟飞旭,你的碑是要被万人唾骂的。”柳芳倾在晚霞里嘲他,一双眼噙笑看着,被佟飞旭抬掌盖住。
“我不立碑。”
“那就和我同葬,可以吗?”
听他语气认真,佟飞旭愣了一瞬,柳芳倾已抬腿挂他膝上,将手边半碗粥递过。
“吃不下了。”
佟飞旭接来,习惯性地吃完,放下碗时嘴角一点粥渍被柳芳倾抹去。
“往后还是花钱到别处去买吧,你的厨艺,是要饿死人的,”柳芳倾轻笑,将下巴搭上他的肩头,“有些困了,抱抱我吗。”
佟飞旭放碗抱起他,至床榻边熟稔地褪袜、更衣,再紧挨着床沿躺下。
佟飞旭的胸膛宽厚,柳芳倾安心地靠过去,在长久的静默后说道:“降书一日不到,战事一日不了。你当真放得下白薇和戴二公子吗?”
佟飞旭说:“我会想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