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井镜下意识的看向太宰治,后者却只是挑挑眉,做出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来。
老实说,他真的有点吓到辻井镜了。
他们认识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吧,辻井镜从来就没有见过太宰治笑过,就算是有点笑的痕迹大都也是冷笑和满怀讽意的表情,这会儿难得的露出了些真切的笑意在其中,不由得让辻井镜看的呆了一下。
但是如果再仔细一想太宰治这个笑容背后的东西,辻井镜顿时觉得更加毛骨悚然了起来:织田作之助经由太宰治的介绍加入港口黑手党,太宰治本身在港口黑手党内担任候补干部就已经可以说是权高位重,本身又是森鸥外的学生,偏偏性格又只能用一滩黑泥来形容,让人难以相信他真的会推荐什么人加入,这还不算,以他的职位而言,就算是给对方安排个什么小主管来做也是手到擒来,但他不,他偏偏要让对方做一个普通的底层人员。
织田作之助经由他的手下加入港口黑手党,森鸥外不多做关注都不可能,而织田作之助本身的情报也说不上是什么秘密,森鸥外绝对早就已经把他调查了的清楚明白,也知晓对方的异能力作用。
但就是这样,森鸥外竟然都容许了织田作之助这样待在港口afia的最底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杂人员。
这是一场博弈。
太宰治作为港口afia的高层兼首领弟子,一切行动都应该以港口afia的利益为最优先,但是对方却将织田作之助安排在了底层人员的位置,这样的举动本身就已经违背了他的行动准则,是森鸥外严重的“越界”。
森鸥外当然可以选择将织田作之助调到其他的岗位上,但是那样的话等于直接否定了太宰治所做的判断和他能够行使的权力,太宰治虽然未必会真的怎么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必将成为两人之间的一道裂隙。
但是最终森鸥外选择了放任,承认太宰治的处置。
辻井镜不知道森鸥外究竟是选择了和对待自己那件事一样的容忍,还是引而不发等待日后清算,但是从哪个现在的情况看来,太宰治已经赢得了他的阶段性胜利。
太宰治对于先今的港口afia而言还是太过重要了,港口afia可以没有他辻井镜,也可以没有中原中也,甚至可以没有尾崎红叶,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太宰治。
光是去年一年,对方带来的收益就已经可以将现在的港口afia全部重建一遍都绰绰有余了,各种已经建立起来的,目前仍在源源不断的向港口afia提供资金的产业链更是难以估量其价值。
无论是太宰治还是森鸥外,这对师徒的能力实在都有点大的惊人啊。
辻井镜一点都不想馋和这对师徒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没那个智商,就是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一个,所以他选择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诠释这件事:“森先生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太宰君一个,中原君一个,再加上在下的话,最近在叛逆期的还真是不少。”
这回轮到太宰治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来了,他指了指辻井镜又指指自己:“你管这个叫叛逆期?森鸥外会在乎这个?”
“不过,如果是太宰君的话,说是叛逆期确实也不失贴切。”织田作之助出乎意料的给予肯定,引来太宰治惊讶的瞪大眼睛:“织田作!”
“我姓织田,请不要叫我织田作。”
辻井镜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以往他也并非无血无泪的机器人,但是就算是高兴,除了极少数时候也极少会表现在脸上,现在嘛,虽然假笑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过真心开心的时候却也不再会同往常一样甚至叫人看不出来真实想法。
太宰治在他们这些港口aifa的人面前何时露出过这等类似委屈的表情或者反应,对方成熟的不像是个刚满十六岁的青少年,倒像是个活了六十岁老谋深算的老爷子。
不过,这样看来的话,太宰治还真的是变了不少啊。
辻井镜并不会忘记,曾经十四岁的那一年静静的伫立在首领办公室门外阴影之中的太宰治神情是何等的阴郁而黑暗,而他身上缠绕着的死亡气息又是何等的浓烈。
辻井镜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改变,对于一面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镜子而言,两年的时光实在短暂的不值一提,但是随着两年的时间过去,辻井镜早已经悄然改变,而与此同时,在改变的却也不止是他。
他们都在成长,都在逐渐改变,成为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织田作之助现在生活的还不错,辻井镜还是觉得相当欣慰的,毕竟谁会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作家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