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说:“但我不确定你想不想回答。”
“没关系。你问。”
苏梦枕就真的问了。
他说:“你和李幼玉,当初为什么分开?”
傅浔停下脚步。
他看向苏梦枕,而对方也在看他。
长夜寂寂,灯影摇摇。
两双眼睛里都沁着夜色的凉,却也都染着灯火的暖。
傅浔垂下视线,慢慢说:“开元二十七年,南诏称臣于唐;十二年后,阁罗凤杀张虔陀,合盟吐蕃。至昭宗时,南诏与唐已经长期敌对。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三年,她的兄长死于南诏刺客之手,同年,我的姐姐死在洛金关。”
他倚在廊柱上,看着模糊朦胧的灯影。
“还有更多的人:南诏人、唐人……死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我和她所杀,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尸山血海。”
“人终究避不开仇恨,躲不了出身。”
他和李幼玉之间没有仇,没有恨。但他们出身已定,很多事情也就不由自主。
他说完,又问:“你和雷纯,也是这样——无可转圜?”
苏梦枕说:“我和雷损必有一战。只在或早或晚。”
这句话什么都没回答,却也什么都已经回答。
傅浔没有开口解劝。
因为他的亲身经历已经证明: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解。
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站在楼梯上回首,说:“多情的人容易自苦。你应该多爱自己一些。”
苏梦枕一笑。“那你呢?”
“我?”
“昨天做过了帮厨,今天做过了车夫,明天想做什么?”
傅浔的眼中也漾起笑意。
“我已经想好了。”他说,“我要开一间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