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的雪因为染了血,已经被打扫干净,但路上的积雪并未扫开,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傅浔已经养成了习惯,天气一冷,他就下意识地要拉住身边人的手。
不过这回倒是不需要他帮忙暖手:手指触及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还有常年练刀留下的薄茧。
但在他把手放开之前,那只手很快反握住他,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着手并肩而行。
“王小公子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再回去北地了吧。”傅浔说,“我觉得你挺看重他的。他会是你选定的继承人吗?”
“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年长,应当为他引路,在必要时护持他前行。可经此一事,才发现他早就能独当一面了。”苏梦枕坦言,“我也确实希望他能够成为金风细雨楼的延续。”
傅浔点点头。
他说:“除了演戏的天赋不太好之外,王小公子实在可以算‘文武全才’,我也想不出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不擅演戏”的评价,苏梦枕很难不表示赞同。
有人在的地方,就绝不会缺少谎言。但王小石从来都缺乏这一方面的才能——这也是他的可爱之处。
“小石头本来就不善于说谎。好在今晚原本也不需要他说太多的话。”
傅浔调侃道:“也幸好他当时背对众人。他那表情哪里是‘为大哥报仇的愤慨’,分明是‘赶鸭子上架的僵硬’。”
苏梦枕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你竟能忍住没笑出来,也是难得。”
“这实在是谬赞——我当时确实笑了。奈何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随着两人的脚步远去了。
在他们身后,月色皎洁,雪枝横斜;剔透晶莹冰肌骨,宛如林花昨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