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茨法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希弗士这番爬窗台的举动,看来玛婷达肯定通过内部渠道向他汇报过关于希弗士的事儿,这也大概是他在面对一个非法入侵者时毫不动摇的原因。
不过他好像也并不关心希弗士以及他身后主人的身份,接过信封时,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在火漆印章上多停留一秒,而是飞快地拆开了信封。
下一秒他的一边眉毛往上挑了挑,轻轻吹了声口哨。
“‘治愈之果’,这是精灵森林才有的东西。”伊茨法看着从信封滑落到他手掌心,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小巧果实。虽然离开了枝叶,但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色泽如宝石般艳丽的红色果实并没有因此变得灰暗,光滑的表皮下是饱满而充满水分的果肉,果实底部独有的十字型纹路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它的特殊。
“可以直接服用,也挤出果汁后加进药剂里,能治愈一切肉眼看得到的伤口,但是对魔法与诅咒无效。”希弗士说:“即使找遍整个多伦的药房,恐怕也找不到五个这样的东西。我的主人不喜欢讨价还价,他希望这能证明我们的诚意。”
把如此稀少而昂贵的东西放进普通的信封里当做酬金递出去,这种态度多少有些傲慢,但包括希弗士在内,谁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黑金家族也许势力庞大,但明面上真正掌握权柄的贵族却也不需要对他们放低姿态——哪怕如今需要低调行事也不行,公爵大人的自尊心很坚持这一点。
伊茨法把治愈之果放回信封,用脚尖踢了踢昏昏欲睡的白猫,猫咪很不情愿地起身,扭着肥胖的屁股朝门口走去。
“唐娜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回来。”伊茨法的嘴角天生有一点点上翘的弧度,这使他看起来总是在笑:“那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提法房间里死去的女人背景,以及莫克文王室主要成员之间的关系。”
伊茨法笑出了声:“我原本觉得你们出手足够大方,现在又觉得你们十分吝啬了。”
言下之意,一颗精灵种的果实不值那么多。
希弗士不动声色地微笑:“砝码自然可以再往上叠加。”
“好吧。”伊茨法眼睛转了转,手指在骨瓷杯上摸了摸:“那个女人是个妓\\女,但不是本地人,——也不是福克斯家的。”他对上希弗士的目光,耸了耸肩:“别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归我们管。”
“金发,褐色眼睛,皮肤细嫩。这是只有王城或者贸易中转的大城市才会有的高级妓\\女,如果不是西里亚科奇的人,那么至少是从邻国或是更远的地方来的——没有在西里亚科奇生活的痕迹,依靠魔法或者巫术在两地之间来去,但施法者另有其人。”
“证据是?”希弗士问。
伊茨法眨了眨眼睛:“我猜的。”
骑士长:“……”
他没有被对方看似戏谑的态度激怒——实际上他甚至有点吃惊。因为伊茨法的推断完全命中了:眼下知道那个飞箱存在的除了提法和施法者之外,恐怕只有公爵他们几人,伊茨法这种凭借贫瘠的已知线索就能把事实推导得差不多的能力,他只在公爵身上见过。
伊茨法看他不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福克斯家不会贩卖拿不准的情报。我们的消息渠道不能透露,但那个女人确实是凭借某种不太光彩的法术出现在王宫里的。人人都说凶手是克莉丝汀王后,但没有直接证据,长老院不能定她的罪。而提法自己也很清楚,他的王后并不是个杀人魔王。”
“提法有很多情妇?”希弗士立刻注意到伊茨法话里的隐藏信息。
伊茨法做了个弹指的手势:“据我所知,这是第三个。”
随着他的话音,原本阴冷的夜空突然毫无预兆地划过一道闪电,把他漂亮而面无表情的脸照得雪白。
“那不是提法第一个被杀掉的情妇。”德维特坐在扶手椅里,看着突然降下的狂乱雨滴使劲敲在窗玻璃上,噼啪响成一片。
而兔头店长饶有兴致地看着希弗士:“所以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眼下天还没亮,他原本以为以霍莉夫人的作风,希弗士不花个三五天根本无法脱身,没想到骑士长的效率如此之高,完成与福克斯的会面后干净利落地切断了他与‘金主’的联系。
尤金哈哈大笑,希弗士略微尴尬地说:“因为我着急回来,用了些手段……霍莉夫人恐怕不太高兴。”
德维特毫不关心他们在女伯爵别府里的桃色遭遇,他不耐烦地瞪了查理一眼,以谴责他拉偏了话题。
查理咳了一声:“如果伊茨法的消息准确,那么在莫克文,做‘国王的情妇’可真是一件有风险的工作。问题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