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吉本把福克斯和莱恩那两拨人监视起来,那老家伙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如果你怕死,”哈利夫居高临下地俯视比他矮了一头的阿兹曼,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那就找一艘小船去福星港避难吧,但要你的孩子留下,伍尔夫需要新鲜血液,不是吗?”
阿兹曼的脸顿时血色尽失,哈利夫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大步走了。
伍尔夫需要新鲜血液。这是一些人不满哈利夫就不让位,打压新生辈时私下抱怨常说的话,阿兹曼因为身份和立场没有亲口说过这种话,但既然你出现在会讨论这种事的场合,那是不是出自你之口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他没想到,哈利夫一直都知道!
留在书房里的香耶偷听到门外的交谈,收回了要推门的手。
哈利夫对剩下的长老也一点面子也不肯留了,还是在这种时候——香耶差不多能断定他在圣杯这件事上得到了关键线索。
除非他知道了时间回溯魔法其实已经趋近完成。
在这件事上香耶对哈利夫一直有所保留,但如果占星师无所不知,哈利夫从他口中得到真相也不是不可能:她进入哈利夫的卧室多久,这个魔法的试验就进行了多久,最初的尝试确实不太稳定,因为哈利夫没有丝毫魔法天赋,想独立催动魔法难度很高,除非有一位魔法师带着他一起走——但一是哈利夫拒绝和任何人分享成果,二是魔法设计者香耶还很年轻,如果跟着哈利夫一起退回十五或二十年前,会直接变成个未成年的孩子,她绝不希望这样。
魔法天赋不足,就在灵魂厚度上补强,这是香耶计算出来的思路,抽取哈利夫血亲的生命力来建造‘门’,他们的灵魂会成为门内空间的一部分,对哈利夫这个侵入者对排异会大大减少,为了支持这个设想,哈利夫亲手扭断了两个儿子的脖颈,还在一个女儿的马车上做了手脚,使她在本不应出事的平坦道路上失去了生命。
哈利夫一生未婚,除了一个被放逐的儿子和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之外,留在他身边的孩子只剩普利玛一个,只有香耶知道这位小姐根本不是什么掌上明珠,而是一根精心保养的人型燃料。
香耶并不同情他们,不论是之前被当作门消耗的人还是普利玛,倒是路易她觉得有些可惜,比起日暮西山的老男人,她还是比较喜欢头发丰盈细腰长腿的年轻人。
只可惜路易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如果他之前多笑笑,自己还能晚几分钟把他的下落告诉哈利夫。
香耶点起几排蜡烛,把自己围在中间,地板上摆着一块精装书大小的水晶板,她用人乳和玫瑰精油把它仔细擦拭了一遍,又在镜面上撒满昂贵的细盐,用来破解目标身上佩戴的反追踪魔法物品。
“……炽热之阳,极寒之月,我是七大神的忠实信徒,请回应我卑微的呼唤,降临在指尖……其名为路易。”
香耶闭着眼睛念完咒语,空中燃烧过鼠尾草的烟雾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反而越来越浓,把她完全包裹了起来,这些烟雾中仿佛有很多细小的闪电,让香耶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抽搐起来,放在水晶板上的手也开始发抖——过了几分钟后,香耶睁开眼,看到水晶板上的盐如同往常一样画出了坐标,但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同时圈出落点,而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区域划出凌乱的圈,最后停在内城里一个地方。
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如果对方身上有强力的反追踪魔法,确实可能会混淆结果,可同时圈出两个范围的结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香耶皱眉,换了一个房间重新举行仪式,这一次寻找的是普利玛,结果显示她还在内城里,但范围只能缩小到一个街区。
她也处在某个魔法保护范围里,也许是一栋装有祈福物的建筑。伍尔夫和吉本在建设内城的时候摒弃祈福物就是为了方便吉本监控全城,但他们也不会反对进入白桥的客人自行装设。
这个结果说明自己的魔法仪式没有问题,路易估计是觉察到了什么(反正他和哈利夫互相防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香耶沉思了片刻,走到门边轻声呼唤等在走廊里的女仆,训练有素的女孩们沉默地进入房间打扫仪式物品,趁这个空档,香耶匆匆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大露台,假装自己要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扬手把一个东西扔进了楼下的郁金香丛里。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有个戴着遮阳帽的园丁朝着边走来,确定对方知道东西在哪儿后,香耶才提着裙子转身离开。
一个男人推开小楼的门,里面光线阴暗,空气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