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选择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冒这样的险?”
沈冬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口气讲完这些沉默了会儿,冷冷道:“你猜旧账被翻出来,欠账的人会怎么做?”
“你知道凶手是谁?”姜云渺脸色倏而一沉,转守为攻:“差生档案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沈冬先是盯着他看,盯得他表情开始表现出烦躁不安,才语气缓慢地说:“姜叔叔知道的不见得比我少。”
姜云渺先沉不住气了,揉揉太阳穴看上去焦躁不已,原地转了几圈之后,他两手一抬:“好,好,我承认我是故意说给你父母听,让他们去找了那位大师,但我只是想……想找个办法让那几个孩子早日安息,我确实没有想过要陷你弟弟于危险之中——”
他看着沈冬说话,说到这里话音却戛然而止。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让一个严谨的科研工作者说出来,可信度确实太低,怪不了沈冬不信他。
沈冬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摇下了车窗对他说:“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姜叔叔。”
姜云渺低头看着自己脚上一双拖鞋,犹豫再三,还是上了沈冬的车。
沈冬把车停在附近一栋写字楼的露天停车场,周末有很多高中生过来补习,还有几个穿着森高校服的。姜云渺眼底映出他们耷拉着脑袋的身影,那些学生的书包看上去很重,进入写字楼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夜幕沉沉,从白天到黑夜,高考前他们将不断重复这样的周末,麻木又匆忙。他静静看了会儿,低沉着声音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怪我把你弟弟推入火坑?”
“就是?”沈冬冷笑一声:“在我看来姜叔叔是觉得为什么当年偏偏就是自己的儿子遭遇了那样的事,而不是别人?”
姜云渺一愣,在沈冬的质问中回过神来,辩驳道:“你怎么能这么想?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
“姜叔叔,”沈冬道:“在今天之前我甚至已经忘了我的爸妈还有这样一位朋友,在我的心里你比一个陌生人还可怕。”
“沈冬!”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沈钦见到姜宇航了。”
姜云渺近乎死气沉沉的眼底突然爆发出一阵令沈冬及其不适的光芒,在她眼里那不是重获新生,而是一种威胁,一种潜在的危险。
他激动地问:“你们见到他了?!他真的、他真的还在那里?!”
“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记得任何人,包括你。”
姜云渺不信:“不可能,我是他爸爸,他不可能不记得我!”
“我今天来也不只是告诉你这个,我还要告诉你,因为你的自作主张,现在森高还有六个学生的灵魂被困。”
“竟然真的……真的有这样的事?”姜云渺眉头一皱,随后难以置信地摇头:“原来她说的是真的,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冬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追问他道:“谁?谁说了什么?”
姜云渺取下眼镜,捏捏眉心,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十年前,有人往我家门口塞了一封信,大概内容就是宇航并没有离开,他的灵魂被困在事发地,我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屑一顾地扔进了垃圾桶,半个月后,我又收到了同样的信。”
沈冬对此表示质疑:“你也收到了信?”
“我收到的不是他们收到的那一封,”姜云渺擦擦眼镜,缓缓又道:“我收到的信上让我去老家邻村找那位大师,为了给这个搞恶作剧的人一个教训,在收到第三封信之后,我去找了——没错,就是后来你父母带你弟弟去的那里。找到这位大师之后,我才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有人重金委托她将那七个孩子的灵魂封印在后山,给我写信的是她的师兄,我问她是什么人,她却不肯告诉我,说要我把其他六个孩子的家长全都叫过来,才愿意给我透露一二。”
姜云渺苦笑:“你知道,我是个搞科研的,我怎么会轻信这些?但可笑的是,后来我还是相信了,遇到这种事情,做父母的谁会不信呢?”说着,他转头看着沈冬,真挚道:“我承认,我是非常自私,没能预见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但如今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为你们做。 ”
“所以他答应了?”
沈钦给沈冬倒了一杯水,坐在林嘉木身边,眉头紧锁地问她:“姜宇航的爸爸真的是爸爸妈妈的朋友?”
“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但他们一直没有合作过,前两年开始做一些相关联的项目,彼此熟悉起来——当然,这是他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