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方校长过来的十分钟里,方雅显得非常紧张。她屈腿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旁边是同样没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沈钦。按理说他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待会儿只需要一手牵着方雅,一手牵着方校长,自己成为沟通生死的桥梁让这对阔别十二年的母女见上最后一面,一切都会圆满结束,那样刘诗梦就能顺利回魂。
可他这瞬间竟然有了私心,心想要是能一直留住林梦槐,那……
“别想了,”林嘉木平静的声音飘到他耳边,“这世界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你改变不了现实。”他顿了顿,又说:“他们已经死了。”
林嘉木的平静将夜色渲染成悲伤的形状,沈钦忍不住问他:“不会不甘心吗,明明已经可以听见她、看见她——”
“当然不甘心,”林嘉木转过来看他,语气淡淡的,甚至眼中毫无波澜。失魂后他好像把自己雕塑成了更冷酷的样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拒之门外,冷静得就像沈钦之前推倒的围墙又重新砌了起来。他又道:“如果她死于非命,挽留没有意义,我会倾尽所有还她公平,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不甘心’上。”
所以结论是,他把自己的考虑视为优柔寡断、浪费时间。
但沈钦并不生气,只是觉得与他的距离又被拉开了很长一段,要不是他现在极度依赖自己给他安全感,很有可能他们的关系会直接回到原点。
于是思索间沈钦又得出一个结论,他悄然消化了这些情绪,并未出言反驳,对林嘉木的观点表示了赞同。
当事人方雅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口说话:“你说得对,世界是什么样,就应该还它本来的样子。死亡是定局,消失是我们的归宿,我本来不信命的。”
她一下子成熟得像另一个人,林嘉木缓缓坐起来,屈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声音比月色还要缥缈,说:“不要搞错一个事实。”
两人同时看向他,尤其沈钦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他目视前方,视线却不知落在哪里,“差生档案有问题,处理学生档案也有问题,从始至终你们都没有做错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