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人慵懒地倚在王座上,托着脸颊翘着二郎腿,他披着赤褐色的狐裘,深蓝锦衣上绣满繁复诡秘的花纹,烛光隐隐勾勒出了他俊挺的轮廓。

“无论你逃走多少次,逃得有多远,我都能把你抓回来,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任我摆布,我不杀你。”

“咳咳……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景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体内传来阵阵隐痛,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作痛。

男人森然审视着景洵,“我在你体内各处藏了九枚毒针,要想取出来,得把你的血肉一块块地剖开来找,否则毒针会日积月累地侵蚀着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沉冽,犹如暗夜爬行的毒蝎。

景洵汗毛倒立,下意识打量自己的身体,白净的皮肤上没有明显伤痕,掐捏皮肉也没有发现异常,看来毒针深藏在血肉之下。

“哈哈哈……别紧张,这些毒针质地细软,不会影响到你日常行动,毒性也没那么快发作,只要一年内把这些针全部取出,便不会要你的狗命。这天下间只有我才有办法在不伤你性命的前提下取出这些针,想活命你就得听我的,乖乖做我的狗,懂了吗?”

“竖起狗耳听好了,从今日起你每完成一件任务,我就给你取出一枚毒针,只要达成最终目的,我便放你自由之身。”

景洵不屑道:“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介草民,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你为何偏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好歹算是天潢贵胄,座下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问得好!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机会来了,只要你按我说的一步步去做,你就会成为政南王最致命的弱点,就能助我彻底地击溃那个男人。你是这盘生死局中最关键的那枚棋子,只要这步棋下得足够巧妙,就能逆转南北之战和千万人的性命。”

男人兴致勃勃地说着,眼底甚至有几分癫狂。

景洵漠然看着对方,此人名叫花砾,是北疆摩勒族的皇子。北疆与南国交战多年,北疆节节败退,多族被迫向南国投降,只剩雪都腹地还在苦苦支撑,其中为首的就是摩勒族。摩勒族誓死不屈,而南国兵权掌握在政南王手中,因此政南王就成了北疆皇子花砾一生的死敌。

“等月底我就带你去南国,之前教你的还记得不?”

“什么?”景洵隐约记得,初次被花砾逮到是在四个月前,那时花砾用锁链拴着他的脖颈,成天像训狗一样训练他,动辄打骂不给饭吃。无奈他这人天生反骨,软硬不吃,怎么训都是一条野犬,一有机会就逃跑。算上这次,自己应该是第三次被抓回来了。

“遭了这么多罪,你怎么还不长记性?”花砾戏谑地抬起小腿,用鞋尖撩起景洵的下巴,前者坐在王座上,后者则跪在地上。

景洵厌恶地别开了脸,花砾却又凑了上来,猝不及防地掐住他的脸颊,强行将他掰过来,逼迫他直视着自己。

“我煞费苦心地教你那么多,归结起来就一件事,那就是取悦男人。给我记住,你就是个在男人膝下承欢的贱货,你需要靠着一个又一个权贵上位,才能爬上政南王的床,发挥出你应有的价值。”

面对羞辱,景洵脸上毫无波澜,毕竟花砾不是第一次这样羞辱他。

为了让景洵屈服,花砾还曾对他用过强,但当发现景洵身体的秘密后,花砾又及时收了手。他没想到景洵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居然是个雌雄同体的阴阳人。据说阴阳人的身体最是销魂,最受那些王公贵侯的喜爱,万一被自己弄怀孕了,那一切计划都会被打乱。

景洵一言不发,只是一个轻蔑的眼神,就轻易激怒了花砾。

“你那是什么眼神?如你这般卑贱的人,到底是哪来的清高!”花砾说着掌间倏然使力,他经常气得想拿鞭子狠狠抽打景洵,但又不愿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毕竟这个犟种以后要靠出卖色相为生。

景洵不悦地挣扎起来,“我就是自命不凡,有种你杀了我!”

之前景洵像这般叛逆时,花砾就会把他的脑袋强摁在冰水里,看着他剧烈挣扎来获得快感,等他快窒息了再把他拎出来。花砾还经常把他扒光了,再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独自站在冰天雪地里受冻,等他快冻死了再给他暖回来,诸如此类,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

花砾希望景洵能像狗一样,乖巧地依偎在脚下跪舔,永远对自己忠诚。但无论他如何折磨,景洵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不愿臣服。当初他一怒之下找来了八个壮汉,扬言让这群人一起对景洵用强,想以此来挫败景洵的锐气,但他没料到景洵会当场咬舌自尽。

等把景洵救回来后,花砾便不再对景洵用粗,而是换了一副态度,把景洵当宝贝一样供着,不再给他戴锁铐,让他吃好穿暖,想尽办法讨他欢心,却不想他像块冰似的,怎么都捂不热。

“你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服软?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逃?!”花砾怒斥道,想他曾在沙场叱咤千军,不知多少人臣服在自己脚下,可这个人却没有一次顺从过自己,哪怕是装他都没有装过一次!

“咳咳……放手,我叫你放手!”趁着花砾失神的空隙,景洵勉强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缓了会儿,他才道:“我累了,让我休息。”

花砾沉着脸没有应声,景洵便支撑身体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后殿走去。花砾并没有尾随过来,只是看着景洵的背影失神。

景洵回房休息了片刻,随后有人送来了热水。他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看着水影中自己俊冷的脸庞,一时感到陌生而恍惚。这些日子他四处逃命,过得浑浑噩噩,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端详过自己了。

“奇怪……这脸,好像变了些?”景洵怔怔摸着自己的脸庞,记忆中的自己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但此刻看来轮廓更加深邃,身形也变得更加修长了,更像是成年男子才有的身姿。

他寻思着这才过了几个月,自己不至于突然长个吧,边想边脱下衣物,准备清洗身上的血迹。但他很快又发现了异常,在他小腹上居然有一道狭长的割痕,伤痕颜色较浅,看样子是陈年旧伤了。

“怪了,之前明明没有这道疤的,这是哪来的?”

伤痕看起来十分诡异,就像有人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然后进行了缝合似的。不过这伤显然不是花砾弄的,他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这伤应该是在遇到花砾之前就有的,可自己对此却没有任何印象。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