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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在边上瞟一眼,心道可不是么。黑子毫无章法,可又步步围困。白子每落一位,黑子便呈蛇缠虎啸似的紧跟而去,密不透风,半点道德都不讲。

放眼天下,棋路可不善,但棋品不能不善。但凡正经学过两天棋的都下不出这个模样。

这暴君果真装的温和,祛了这层假象,就是没个教养,全凭自个摸索出来的棋混子。

若非对弈之人君子,脾气甚好,换个燥些的看见这下法可不得翻脸,直接掀桌。

李霁却不敢说什么,只当和事佬打个圆场,等中年男子再动。闻衍璋面含微笑,似乎没听出话中谴责。只伸左手,一弯,做一个请的手势。

男子摇头,眼神不觉锐利:“那我倒要叫你这张牙舞爪的兽,变做困兽。”

闻衍璋笑而不答,却你来我往,杀地不亦乐乎。尤其男子,眉头逐渐紧缩,李霁报位渐渐都来不及。周身不知何时簇拥了一堆学子,一个个瞪大眼聚精会神报起方位,反而省了李霁的口水。

到最精彩处,不乏人赞叹:“好一招虎啸龙腾!忒狠,忒贪!嘶,瞧不出你这丰神俊秀的小兄弟性子这样野。”

“这棋没个章法,又别有乾坤。稀奇,今儿个长见识了。”

被大夸成怪才的闻衍璋全程淡定自若,落手稳当,不见一丝紧迫。

来求学的众人本做好准备,一个赛一个地能端。这时无聊久了,也不再端着。一盘棋杀到日落西山,那位顾大儒人也没来。只等到学子歉疚的传话:

“诸位,老师抱恙,今日耽误。还请各位明日再来。”

云瑞在里头黑了脸,却心知这是老儒生矜骄,蓄意拿捏。也不说什么。他起身道:

“我无妨,老先生安康最要紧,明日便明日。”

恰逢边上亭子里一阵惊呼,云瑞皱眉,道:

“那些人做什么?一会一会地喧哗,没个规矩。”

学子循声望去,竹帘下隐约可见那群人衣摆揉一块,显然都凑一起,了然:

“有两位闲不住,杀棋解闷。”

“杀棋?”云瑞嗤一声,眉眼略略扭曲:“这点功夫都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