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晦,你这是耍酒疯呢?”
“抱歉,我醉了。”李昀咬着下唇,声音呜咽含混。
裴醉又是一哽。
这样的诚恳道歉,他该说一声‘善解人意’?
“...行,你说醉了就醉了。”裴醉换了思路,顺着李昀的毛捋,用大手轻轻地拍着他微微发颤的背,“那梦里不好吗,非得醒过来?”
“忘归说过,人不能活在虚妄里,要勇敢面对真实。”李昀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水光,那擦泪的动作竟然还跟小时候别无二致。
“...我什么时候说过?”
李昀眼角又闪了泪光。
“你果然不是他。”
裴醉头疼地点了点眉心。
从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又有理有据的李元晦。
说不过又不能动手。
太难了。
那边的李昀却放弃了自我挣扎,小心翼翼地捏起了裴醉的衣角,一点点向那温暖的胸膛靠了过去,很依恋很怀念地用侧脸贴上了裴醉的心口,双手虚虚地环在裴醉的腰间,想触碰,却生怕弄痛了他。
就一次。
他很想沉溺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
“虽然有些失礼,但...你能不能让我听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裴醉将手慢慢搁在李昀的后脑上,轻轻地将他揉进了怀里。
“想听多久都行。”
“不,等到梦醒...”
“梦醒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怕。”李昀声音很轻,“我怕,醒来,就没有一辈子了。”
“有,怎么没有?”裴醉轻轻吻着李昀发顶,声音沙哑,“余生,你我同栽一棵老树,携手看庭前云卷舒,再痛饮千殇,醉卧风月,老死红尘间,再不管俗世乱象,好不好?”
李昀呆怔地看着雪狼面具后那双深邃又柔和的眼睛。
许久,用力地点点头,眼泪顺势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好。”
“终于清醒了?相信这不是梦了?认识我是谁了?”裴醉替他把湿漉漉的侧脸擦了一遍又一遍。
“不信,忘归不会说这种袖手大义的混账话。”李昀虽坚定不移地贪恋这美梦,可眉眼却舒展了些,含着泪光弯了眼角。
“行行行,我是混账,万年难遇的老混账,行了吗?”裴醉直接原地妥协,蹲在地上,转头道,“那劳烦梁王殿下赏脸,让裴某背着回府,好不好?”
“不要。”李昀十分紧张地倒退半步,“你病了,一会儿又该背着我吐血了。”
“反正是你的梦,我吐不吐血还不是你说了算?快点,上来。”裴醉抬手勾住李昀的腿窝,顺势一捏,李昀如同之前无数次一般,毫无防备地扑倒在裴醉的肩上,手臂却极熟练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你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李昀声音发黏,滚烫的侧脸贴着裴醉的侧脸,似乎卸下了防备,十分柔软地安静了下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
“终于想明白了,不容易。”裴醉微微侧了头,惩罚似的撞了一下李昀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