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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触到书本的那刻起,盛玉就知道,一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学到的知识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就像一棵缺水的稻苗一般,疯狂汲取着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知识。

或许和童年经历有关,在高考填报志愿时,盛玉义无反顾选择了农学专业。

饥饿带来的恐慌感让她迫切抓住所有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只有当以知识充实自己,和站在土地上、感受到土地传来的厚实感时,盛玉的安全感才油然而生。

就这样,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盛玉奔波在各种农田、试验田上,和各种作物打着交道。

最后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实验流程,若是数据无误,新培育出的稻苗植株产量或许还能再度创下新高。

这样能吃饱饭的人就能多一点,再多一点了吧。

盛玉闭上眼,坦然地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下一秒,却在马车颠簸的不适感中醒来。

脑海中突然多出一部分属于他人的记忆,盛玉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少女本名也叫盛玉,自幼丧父,又身逢乱世,母亲薛婉便带着她回到了外祖薛家,以求得一处庇护之所。

同样寄人篱下,“盛玉”的日子也不好过。

薛家主母表面宽厚仁慈,私下里却经常克扣各房吃穿用度。“盛玉”母女俩所在的竹苑月例发放从不及时,即使到手也只是区区数两,勉强糊口而已。

按理说,薛婉带回来的盛家家产及出嫁嫁妆也能保母女两人衣食无忧,可在回薛家的第一日,在主母嫂嫂明里暗里的“暗示”下,薛婉无奈将这些财产尽数上交给了薛家,身上分文不剩。若想有些余钱,非得接些针线私活不可。

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晚上熬灯油织绣,积劳成疾之下,薛婉很快就熬了个灯尽油枯,在“盛玉”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

至此,犹如湖上浮萍,“盛玉”从此孤身一人。

名义上为薛家的表小姐,可“盛玉”在薛家的生活还不如薛家大小姐跟前的一等下人。

——如今婚事也不由己。

薛家与谢家多年前便定下婚事,可当下谢家离开朝城远居边关,说不得是被圣上所厌弃;薛夫人更是舍不得自小宠到大的宝贝女儿远嫁。在薛娉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攻势下,婚事就这样落到了“盛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