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震唇边的胡子颤了颤,低声道:“当真是造化弄人……”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尖滚烫的血已经变得冰凉,记忆里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厮杀当中。
二十年前,他是玄剑派大弟子,二十年后,他是玄剑派掌门。
时素欢垂眸望着叶震,头痛得愈发厉害,只是强撑着道:“今日,我最后再唤你一声掌门。你平日里教导我们的,都是骗人的吗?江湖道义,在你心里,到底为何物?”
叶震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眉间是深锁的皱纹,视线却并不退让半分,带着一丝偏执:“你懂什么?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立足江湖谈道义。人若如蚍蜉,所谓的道义也不过是他人的道义,不是你的。当年掌门也是为了整个玄剑派,才铤而走险。我们本不欲杀人,是东方冶迟迟不肯交出剑谱和宝剑,又试图反抗,最后才到了那步田地。”说话间,他望了一眼拒霜,“她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今日又怎会以道义相挟,逼迫玄剑派至此?”
时素欢的呼吸重了些:“你当真是如此想的吗?”
“我怎么想的,此刻还重要吗?”叶震低下头去,将丁棠脸上的血渍细细擦去,又温柔地放在地上,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忽的笑了笑,像是失了心一般,“只是没想到我那个傻弟弟这二十年来竟将毒蛇养在身边,最后反遭蛇咬。”
最后那句话落下时,他的身体猛地动了。
时素欢只觉得眼前黑暗压下来,下一刻,脆弱的脖颈已经被扼了住。
“不过也好。”叶震的胸膛微微震动,声音沧桑,“有了你,说不定玄剑派还有一线生机。”他说着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拒霜,“若再敢动玄剑派一人,我要她性命!”
拒霜的眸色边缘在夕阳的光泽下微微被染了红,神色波澜不惊:“她死不死,与我何干?她姓玉,又不是姓东方,最多不过是沾了点姻亲罢了。”
叶震收拢了手,迫得时素欢扬起了脖颈。她似是觉得痛苦,紧紧闭上了眼,睫毛颤得厉害,狰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方才的泪痕。
“爹!”叶如笙低低惊叫一声,倏地睁大了眼,仿佛不认识叶震一般,“那是素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