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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握着药瓶,他看着李云曦那一双本该是如白玉般精致的手,如今却是伤痕累累,那细碎的伤痕,使得白玉微瑕。他揭开药瓶,沙哑地道:“殿下,伸手。”

李云曦听到沈恪的话,她不知道沈恪要做什么,却还是乖巧地伸出手来,平平地将两只手掌伸在沈恪的面前,娇小柔嫩的手掌平放在沈恪面前,让沈恪愣了一下。

只是沈恪想了想,他的指尖沾染着药瓶里倒出来的药粉,而后一点点地擦过李云曦手上的伤处,药粉沾在沈恪冰冷的指尖上,擦上伤处时,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疼以及冰凉感。

李云曦哆嗦了一下,她的眼圈微微发红,瘪了瘪嘴,忍住了那涌上来的委屈。

沈恪垂下眼,他替李云曦擦拭伤处的动作越发轻柔,等到所有的细微伤处都擦完以后,遂又撕扯了些许衣摆处的边角布条,小心地替李云曦包裹上,将最后一条细布条包裹上后,沈恪抬头看向李云曦,只见李云曦乖乖巧巧地举着两只包裹好的手,刚刚上药时,估计是痛着了,李云曦的眼中还喊着泪珠,她呆愣愣地看着沈恪。

“好了。”沈恪勉力收好药瓶,靠着树,面上血色全无,身上的衣裳凌乱,或许是高热未退,他的双眸里带着些许疲惫,令他看起来异常脆弱。

李云曦心头微微一颤,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从心底冒了出来,她看着沈恪手中握着的药瓶,喃喃地道:“你的伤,药还没上的。”

“我、我这样,没法给你上药。”

沈恪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线,平日里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加上他身上的血煞气息,看着便让人望而生畏,而此时扯出的浅淡的笑,莫名让他整个人都缓和了下来,呈现出一抹柔软的姿态。

李云曦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美景,一时间竟是目不转睛。

“没事,身上的伤已经止住血了,暂时不必再上药。”沈恪温声回道。

“可,你还在发热,啊,对了,药还得再熬一次。”李云曦说着便要起身去熬煮先前采摘下来的药材。

沈恪缓慢地运转体内的真气,体内凝滞的气血慢慢流转起来,原先的痛楚稍有缓和,只是脑子里的晕眩还是未曾减退。想来是因为自己的高热一直未退。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哑声问道:“殿下,那是什么药?”

想到刚刚喝下的药的味道,沈恪只觉得胃里在一点点地犯抽,抽得他想吐。

听到沈恪发问,本是要起身去煎药的李云曦登时就扒拉了一下离自个儿不远的药材,自豪地道:“是这个,桂枝。”

她的眉眼弯弯,双眸亮晶晶的,仔细地解释道:“我看过医书,就去找了药,没想到咱们的运气不错,竟然找到了治疗风寒的桂枝。虽然没有瓦罐熬药,不过我用薄薄的石片加热,提着这个大叶子当药罐,倒也勉强煎煮了一碗药出来。”

顺着李云曦的手看过去,沈恪怔了怔,他的目光落在那所谓的桂枝上,审视的目光并未移开,看了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殿下,那不是桂枝。”

沈恪平日里,伤病情况总是有的。久病成医,故而对药材之类的倒也了解。李云曦手边扒拉的草药,不过是看着形似桂枝,但却并不是桂枝。难怪了,桂枝的药味并不会是如此得苦涩难下咽,而这一堆草到底是什么,他也认不得。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草没毒,若不然,刚刚他喝了那么一碗,现下该是毒发身亡了。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啊?”李云曦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神色从她的双眸中透出来,“不是,怎么会”

只是对上沈恪认真的双眼,李云曦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的弄错了。

“那你刚刚喝的”李云曦登时反应过来,若不是桂枝,那么刚刚她已经让沈恪喝了一碗下去了,“维桢,你、你快吐出来!”

“没事,那也没毒。左右不过是难喝了点。”

李云曦听着这话,心头一颤,她低着头,小声道歉道:“对不起。”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丝丝愧疚,落在沈恪的耳中,却是令沈恪一怔,抬眸看着眼前姑娘的发旋,点点心疼自心头浮出来,她是身份娇贵的主子,落水、寻药这都不是她该经历的事。

“还好没有毒,若不然,我就害了你了。我都找不到药,你还在发热,怎么办?”李云曦抬起头来,她的眉宇间满是焦躁,眸中透出些许水色。

沈恪的脑中始终是带着一股昏沉感,身上总是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来,眼前时不时出现的昏暗,都是在告诉他,他此时的情况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