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看看丁明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便就弯弓射箭,他拉弦的动作十分流畅,也很漂亮,在雨雾中形成一道飒爽的风景。
咻——
箭矢如白昼流星,夹杂着寒意,破空而来。沈恪并未躲避,他手中的长剑横亘身前,剑势暴涨,斩断了雨帘。
轰然一声惊响,沈恪的长剑架住了呼啸而来的箭矢,利器相对,雨雾搅动了起来,那簌簌落下的大雨似乎是被什么煮沸了一般,腾地一下蒸发掉了。那一片区域诡异地呈现出干干净净的气势,大雨骤然断开,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刻意避开了这个区域。
沈恪闷哼一声,唇边沁出一抹血痕,体内的真气急速运转起来,经脉内传来隐隐的刺痛感,手中的长剑骤然往前劈出,那支架住的箭矢嘭的一声碎成了粉末,在空气里慢慢地湮灭。
丁明对于沈恪能够挡住这一箭好似并不意外,或许他射出这令人惊骇的一箭并不是想着能够将人彻底困住,而是为了拖住沈恪的步伐,让追击而来的熊厉跟上来。
呲的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从沈恪的身后传来,那是刀势划破空气而传出的音障声。
沈恪体内的真气恰是在旧力已断新力未续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他手中的长剑反手一挡,堪堪接住了那撞过来的刀芒。
强大的撞击力,将正要重新落下的大雨搅和得又散了开来,以沈恪为中心,一股看不见的劲气扩散开来,只听得沉闷的砰砰声,雨幕好像被撞散了一般,中断了起来。
而就在相撞的这一刻,沈恪整个人顺着刀势纵跃朝前,咚咚咚地脚步踉跄地落在了山壁旁,他扶着山壁,才勉强站稳身子,一股劲气顺着他的手冲在山壁上,却见山壁莫名地崩开了些许山石。
“咳咳。”沈恪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半晌没有动弹。
丁明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沈恪,并未有丝毫多做停留的意思,便就驾马疾行。沈恪的视线落在丁明疾驰而去的背影上,只是稍稍动了下脚步,却并未再行追击。
这并非是沈恪不想追击拦截,是他此刻无力前去拦截。
相撞的气劲在他的肺腑间冲转,令他一时间无力动弹,勉力将气劲导出,便看到自雨幕中一步步稳步行来的熊厉,他的脚步很稳,宛若磐石,似乎分毫未曾受到先前的冲击。
熊厉站在离沈恪不过十步远的距离,双眼冷漠地凝视着沈恪,此时的熊厉状态略微不同,与最先看到的憨厚青年判若两人,浑身给人一种冷肃而又疯狂的战栗感。
他盯着沈恪看了一下,突然间,双手一震,可以看到那一对线条流畅,刀锋尖利的鸳鸯钺套在他的手上,熊厉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很少有人能够同他这般酣畅淋漓地过上这么多招。眼前的沈恪算是难得的一个高手了,熊厉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那笑容似满足,又似怒意,说不出的一种奇怪情绪在其间蔓延。
沈恪顾不得体内筋脉的隐隐作痛,甚至未曾来得及将体内横冲直撞的气劲全部逼出,便就再度运转体内真气,手中握紧的长剑隐隐地覆上一层看不见的劲气。
果然如沈恪所预料的那般,熊厉身形一晃,鸳鸯钺如同两道新月一般,划破空气,行云流水似的,翻转着细长的月牙冷锋,他与沈恪的距离并不远,转瞬间,人已然到了沈恪面前,鸳鸯钺夹杂着轻微的爆鸣声来到了沈恪的身前。
其势如雷,其锋似冰,穿透一切的阻碍,朝着沈恪的喉咙与心□□叉攻去,颇有万夫莫敌之态。他的速度太快,前一刻分明还在十步开外,可是下一秒便就撞了过来。
若不是沈恪敏锐的直觉,令他及早一步运转内息,激发了周身气劲,只怕这一刻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沈恪知道自己不应该硬接熊厉这一击,这一击凝聚着熊厉十足的攻击性,沈恪本就是气力不济,这一击应该躲,而不是接。然而此时的沈恪经历这段日子的劳累奔波,兼之前一刻才接了丁明那极为霸道的一箭,故而这一击他躲不掉。
躲不开,那便只有接下这一击。
鸳鸯钺毫不意外地同沈恪手中的长剑撞击在一起,沈恪闷哼一声,一口腥甜压抑不住地溢出来,他的脚步不由得朝后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几乎要握不住,他勉力握紧长剑,伸手一掌,狠狠地拍向熊厉的肩膀。
气浪爆开,熊厉不由得被这一掌拍了出去。他往后退了数步,体内翻涌的气血令他不由得呛出一口血水,他低头吐在一旁,而后看着沈恪在一击击退他之后,便就返身急掠,飞快地朝着一处疾奔而去。
在大雨之中,看着沈恪疾奔而去的身影,熊厉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极少有人能够接下他几近全力的一击,更不可能有人能够接下他这一击之后,能够安然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