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夜幕沉沉,在漆黑的夜色中,可以看到一道人影艰难地在崖壁上挪动。
大雨下了一宿,到了曦光破晓的时候,便就突然停了,天色还是暗沉的,灰蒙蒙的天空上,堆积着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浓密的雨水落下来。
雨后的山林间透出浓浓的水汽,并不单单是混着泥土的清醒气息,更夹杂着些许奇异的铁锈味儿,给人一种莫名的胆战心惊的感觉。
林子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间可以看到有鸟儿扑棱着翅膀在枝丫间攒动,浓密的山林在高崖上,雨后清晨间的温度也较之平常更低些。这时候已然是入了夏了,可是连日的暴雨,加上地势较高,温度却是极其反常的冰冷。
湿漉漉的泥土上渗出些许异样的褐色汁液,看起来令人心颤而又诡异。
“唔”一道浅弱的呻/吟/声在死寂的山崖边响起,一道人影险险地躺在断崖边。
沈恪吃力地睁开眼,他双眸中的焦距略微涣散,似乎尚未回神,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天空是暗沉的,眼前的视线也是灰蒙蒙的,脑中荡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他动了动手,冰冷而又僵硬的手上还紧紧握着匕首,或者说是因为先前绑着的布条,才能握住那一柄匕首,而手掌间满是猩红。
沈恪下意识地翻身起来,只是身子一动,身子上登时传来一阵剧痛,尤其是右肩胛下传来的痛楚,仿佛是有人碾碎了他的骨头,一茬一茬的将冰渣混着盐水揉进他的骨髓中,令人窒息般的痛楚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整个人躺在地上,无力动弹。
刺骨的疼痛让他的飘忽的意识骤然清醒过来,他喘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右肩胛下露出的些许六棱钉尾,只有很短的一小截露在外边,前头的长钉全数扎了进去。
是透骨钉。
尖锐的钉子携带着内劲扎入他的身体,鲜血顺着钉尾在一点点地渗出来,将钉尾浸漫过去,看起来异常血腥可怖。
沈恪缓缓吐出一口气,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他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扯着这一根钉子,一阵阵的刺痛随之而来。他勉强撑起身子,只是起身的这一刻,腰腹处的刺痛蔓延而来,他撑着地,低低地喘息。
随后,他伸手揭开腰腹处破损的衣裳,从破开的衣裳处可以看到一道腰腹处拉开的一道狭长的狰狞伤口,经过一夜雨水的浸泡,伤口已然开始发白,渗出的血水也是淅淅沥沥的,看着虽然可怕,但万幸的是这一道伤口避开了要害。
沈恪吃力地提了几近枯竭的内息,迟缓地点了身上伤处周遭的数处穴道,封截住伤处的血脉,减缓出血。而后,他缓缓地起身,身形略微踉跄,起身的动作似乎是震动了他身上的伤处,胸腔内传来一阵剧痛,他低低地哼了一声,脸色越加惨白,同身上的暗色衣裳形成鲜明的对比。
忍着这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沈恪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那一柄扎在树上的长剑没想到还留在原地,他缓步走过去,将长剑收回,又捡回剑鞘,长剑入鞘,匕首也重新藏好。
而后,他拄着长剑继续朝前走,然而才走了两步,便就看到滚落在树旁的药瓶,沈恪想了想,颤着手将地上的药瓶拾起。他打开瓶盖,轻嗅了下,瓶中是上好的伤药。
沈恪神情微微一愣,只是也不多的耽搁时间,他思量了一下,便将药粉用在了身上的伤处,这药确实是好药,止血的速度很快。只是右肩胛下胸口处的透骨钉,他并未取出,而是直接用药,在这断崖上,贸然取出透骨钉,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故而,他干脆也不动透骨钉,直接上了药,暂且止住血便是了。
不过是上了药草草包扎了下,持续而来的痛楚令他额上沁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本就是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灰白一片,透出一抹衰败感。
沈恪靠着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冰冷与痛楚在周身流窜。他的眼神略微涣散,看着稍微亮堂了些许的天空,脑中一片空白,或许是疼得很了,脑中的思维很是冷凝,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冷意侵袭。
他当时并未想到对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支暗器,透骨钉射来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下,便是这么一下,令他避开了要害,透骨钉扎入了右肩胛下的胸口处,擦着肺叶扎进去。虽然伤到了些许肺腑,但并未正中要害,若不然,此时他哪里还能动得了。
沈恪很累,内伤外伤叠在一起,加上淋了一夜的雨,如今还能清醒过来,可以说是老天垂怜了。他靠坐在树旁,不过是须臾,意识便开始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