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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不知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苏程玉直白地开口问道。

他们素不相识,对方却是突然上门,好心好意地为他解惑,这不得不令他警惕。老莫砸吧了下嘴,随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笑着道:“没啥,就是看你有趣。老莫我啊,喜欢有趣的人和东西,所以就来同小伙子你唠嗑唠嗑。”

听着对方的回答,苏程玉轻哼一声,并未多言,只是沉默地打量着四周,脑中的思绪运转起来,心头的挂念都落在那尚还病着的李云曦身上。

他记着丰城的县府大人是刘邕。刘邕那人苏程玉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对于刘邕知晓得并不多,不过听闻性子平和,倒是颇具中庸姿态,这任职地方的业绩并不突出,但是也不差,同他的性子一般,中庸行事,不温不火,治下也是一片平淡,谈不上有多出色的政绩,但也没有什么过错。

若是此人,倒确实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如今这情况,他身体康健,在东院里多待些时日倒也不惧,可是李云曦本就病着,同西院里的人待在一起,要是有个万一

苏程玉抿了抿双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看了一眼自顾自在喝酒的老莫,随后就不发一言地朝着屋角的一处干净的床榻走去。人多,自然屋子是不够,他们这是住的大通铺,不过对于难民来说,有个落脚地也就足够了。

看着倚墙而靠闭目养神的苏程玉,端着酒杯的老莫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同苏程玉打交道,倒也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觉得对方有趣,不过是因为对方武艺不凡,还有苏程玉耳后刺着的一片龙鳞纹。

老莫是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看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龙鳞卫。只是不知道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来到这里呢,还是意外流落至此的?

老莫想着无意间知晓的那件事,这心头仿佛是梗着一块骨头,吞不下,吐不出,长叹一声,而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再等等看,再探一探苏程玉的底细,若真的是龙鳞卫,回头再将事报上。

而闭目眼神的苏程玉却是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想法子出了东院,去一趟县府大衙,见一见那一位刘邕,表露身份,将李云曦带出来。

而却说这丰城的府衙,此时的气氛却不是很好。

刘邕拧着眉头看着手中报上来的信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额角,面色不佳地问道:“都确定了吗?”

屋子里坐着的三四名一脸沧桑的老者,面面相觑,而后坐在左上处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面上的神情很是疲惫,开口道:“回大人,都确认了。”

刘邕抬头,“情况严重吗?还能控制得住吗?”

“情况怕是不大好,蒿草用量极大,现下已然是不足了。”

刘邕微微一愣,不由得询问道:“附近的县城呢?可还能买到?”

那名老者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极为难看,眼中的忧色越发明显:“情况不大好,便是因为其他县城也发生了疫病,这药早就不够了。”

刘邕的手轻轻地敲着桌案,似乎对于老者回禀的情况,感觉很是棘手。老者看着刘邕紧紧拧着的眉头,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大人,这事儿,都报给京中了吗?”

“京中可否派医者前来?可能遣送一批药材来?”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听着这话,刘邕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老者的问题很为难,半晌,在老者满是期待的眼神中,他摇了摇头道:“消息早就报给京中了,可是京中却是半分消息都没有回来。眼看着这情况越来越糟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坐在老者下首的一名中年汉子,面上显露出一抹不虞,干脆地道:“大人,是不是应该拒接那些难民了?这疫病便是难民带来的,虽说都安排在地处偏远的济安堂里,可是这疫病现下就要控制不住了,若是再继续接纳难民,只怕情况是更加糟糕。”

刘邕闻言,没有回复。

而在中年大汉身边坐着的老者摇了摇头,眼中显露出一抹不忍,道:“若是咱们城拒接难民,那么他们便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而如今水患并未退去,这疫病再起,人死在外头,疫病怕是会更加严重。”

中年大汉听着这话,他急躁地对着那位老者道:“若是按着许老这意思,就是要继续接纳难民,可是许老可曾想过,放难民入城 ,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会有多大的危险,医者仁心,这仁心不仅仅是对于难民,更应该是对于这城中的百姓。”

“许老,你要知道,这城中,可是有着你的家人亲眷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略微提高,他倒不是说不可怜那些难民,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一份怜悯却是不敢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