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陡然呕出一口血来,原本颓然的气息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只是依旧没有什么气力,他微闭着眼,靠在墙角调整呼吸,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勉强开口道:“多谢。”
钱泽抬眼看了沈恪一眼,随后道:“两位今夜辛苦了。”
苏程玉调整了些许内息,将未能全数躲开的夜雨针逼出,而后又咽下数枚药丸,随后将手中的药瓶扔给沈恪,他扶着墙站起来,嗤笑一声道:“猫哭耗子。”
今夜这刺杀的行动,是对方要求的,此时这般惺惺作态,倒是令人觉得好笑。当时给出的消息里,可没有说会遇上颖姑娘以及其他的高手。他们刚刚可是险些就死在那颖姑娘一行人手中的。
沈恪吃力地将苏程玉扔过来的药服下,缓过一口气后,他抬头看向钱泽,低声道:“闻越死了。”
今夜的目标本就是那一位奸细闻越,只是一开始并未说闻越身边有那么几位高手,更没有说闻越手中有护身的夜雨针,若不然,他们俩今夜也不会这般狼狈。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惊险,但好歹是顺利完成了。
沈恪微微眯了下眼,轻声道:“刘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钱泽并未反驳,或许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切或许确实是在刘邕的算计之中。他垂下眼,沉沉地道:“今夜,辛苦两位了。其他的事,等回府后,我想均言会对两位有所交代的。”
沈恪想着刚刚在那屋顶之上听闻到的消息,他抬眸同苏程玉对上一眼,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惶然,心中一沉,而后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惨白的面上不见一丝血色,起身之后,一股晕眩袭来,翻涌的血气在肺腑间搅和,令他不由得低声闷咳起来。
苏程玉在钱泽迈步之前,上前一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恪,看向钱泽,低声道:“既然如此,便就先回去。”
沈恪的情况总还是需要一名大夫看看的。而他们今夜的行动是替刘邕办事的,刘邕总该出点医药诊治费,让人好生养养伤的。
“府中的医者已经候着了。”钱泽不过一眼,便就看出了苏程玉话语里的未竟之言。
一行人沉默地往府中行去,一路上很是沉闷,时不时地传来些许沉沉的闷咳声,一行人毕竟有两名伤者在,因此走得并不快,好在先前逃窜的时候,离刘府并不算远了。
等到一行人回到刘府的时候,果然就看到尚未去休息的刘邕。刘邕注意到形容略微狼狈的沈恪和苏程玉,眉头微微一凝,他的目光投向钱泽,眼尖地注意到钱泽的衣袖处有几道划痕,破碎的衣袖昭示着某种凶险。
苏程玉并未去注意刘邕面上的神情,他扶着沈恪坐下,自己也是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
“大夫呢?”苏程玉冷着声问了一句。
话语刚刚落下,便就见着屋子里的角落处提着药箱走过来的女子。他抬眸看了一眼,这名女子他见过,这便是刘邕的外甥女,也是李云曦口中念叨着的医术很好的依兰姑娘。
依兰看了一眼苏程玉以及沈恪,当即就提了药箱坐在沈恪身旁的椅子上,她伸手搭上沈恪的腕脉,指尖下的脉象令她心头一跳。她抬眸看向沈恪灰白的面容,而后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递送给沈恪,开口道:“这药,你先服用两枚。”
沈恪有些精神不济,身体里的剧痛此时都变成了闷闷的疼,手脚乏力,困乏从脑中晕开,一点点地扩散至周身,他有点想睡了。
听着依兰的话,他眨了眨眼,迟钝地看着依兰,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依兰皱了下眉头,她从药瓶里倒出两枚药丸,直接放置在沈恪的手中,重复道:“这两枚药,你先服下。”
这一次,沈恪略微迷糊的脑子稍稍清醒,听清了依兰的话,他沉默地将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丸,低头服下,此时倒也不必担心对方要对他不利,毕竟他如今这般情况,对方若是真要对他们不利,先前就不必出手相救了。
“闻越”刘邕沉默了片刻,而后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问询今夜行动的情况。
沈恪服下药丸后,原本乏力迷糊的精神清醒了许多,他抬眸看向刘邕,将先前的答复再说了一遍:“闻越已经死了。”
苏程玉见刘邕面上的神情略微迟疑,他沉声补充道:“一刀入喉,一掌碎心,死得很彻底。”
听着苏程玉这话,刘邕面上浮现一抹哀色,眼底的颓然油然而生。苏程玉看着刘邕这副模样,他呵呵一笑,道:“刘大人,我记得先前你要我们去杀这人的时候,可没有半分迟疑。”
刘邕听得出苏程玉这是在嘲讽自己如今这般姿态太过惺惺作态,他苦笑一下,道:“那毕竟也是我的多年好友,听闻他的死讯,自然是会觉得心中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