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曦也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苏程玉的呼爹喊娘,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我怕戳穿了以后,他要动手捉拿我们。你身上还带着伤,而他既然想要装,我就想着,那就顺着他的意,等你伤势好些以后,咱们再想法子甩开他”
沈恪听着李云曦这话,一抹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心头上涌,他想着苏程玉是怕李云曦尴尬,也不想吓着李云曦,这才继续装傻,倒是想不到李云曦是满心不信任苏程玉。
沈恪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丰城的龙鳞卫出了事,苏程玉”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苏程玉,若是让人继续跟着,苏程玉毕竟是龙鳞卫,于他于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若是苏程玉执意要跟着,这一路上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甩开人?罢了,先等丰城的事结束之后再说。
“等丰城的事,都了结了以后再说。时辰也不早了,小郡主,你且先睡一会儿。”
沈恪见李云曦的面上显露些许疲色,他开口安抚着。
李云曦抬头对上沈恪的双眸,看出其间的关心,她心头微微发暖,轻轻地点了下头,而后便就又开口道:“维桢,你还受着伤,也早点歇着。啊,你的被衾,我都给你拢好了,你”
她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要扶沈恪回里间的床榻之上去歇息,只是这手才堪堪伸出去,突然想起来,如今他们的身份,刘邕都知道了,因此也不必再躲在一间里了。
沈恪注意到李云曦的尴尬,他起身对着李云曦躬身一礼,道:“殿下,那臣先退下了。”
“哦,好。”
看到沈恪走了出来,苏程玉转身上前,注意到房门的合上,他伸手扶了一把脚步踉跄的沈恪,低声道:“小郡主,是如何想的?若是刘邕给他逼迫的”
沈恪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是小郡主自己的意思。”
苏程玉面上的神情一凝,他的眉眼间浮起一丝焦躁,低声道:“若是如此,明日这诱饵行动,刘邕可真的会做好准备?”
都是从风风雨雨里走过来的人,对于人心从来都不是像李云曦那般想得简单。
“先休息吧,”沈恪伸手揉了揉额角,他浑身都乏力得厉害,若不是那医术高超的依兰姑娘出手诊治,只怕他早就倒下了,便是如今倚靠着那两枚药丸的药效,也是熬到了极限,“明日,咱们看紧点。想来刘邕既然肯让他那唯一的外甥女同行,应当不会拿小郡主的命当儿戏。”
苏程玉看得出来沈恪的身体熬到了极限,他也不同人多啰嗦,只是扶着人回了房,指了指放置在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药碗,开口道:“这是先前刘邕让人送来的药,你且喝了。对了,他说衣柜里有新衣裳,你可以换上。”
听到苏程玉这话,沈恪突然想起刘邕先前略微怪异的眼神,他喊住正要离开的苏程玉,开口问道:“对了,你给我找的这身衣裳,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苏程玉略微惊诧地看了一眼沈恪,而后道:“这当然是从刘府里随便一件厢房找到的,衣裳虽然是旧的,但是能穿就好,当时那时间,我去哪儿给你整一声新衣裳?”
他只是以为沈恪是嫌弃找的是旧衣裳,故而话语里的语气不见得多好。
沈恪听着苏程玉这话,便就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发问,只是在苏程玉的脚踏出房门的时候,低声道了一句:“小郡主知道你恢复心智了。”
苏程玉的身形一顿,他似乎是想不到会这般快就让李云曦看出来,沉默片刻,他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而后就出了房门。
一夜无风雨,翌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阳光明媚,刘府中的马车慢慢地行出,车上坐着两名娇俏的姑娘。
依兰看着坐在身旁的李云曦,此刻李云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神飘向马车的窗子外,而后又沉默地回头盯着她手边的袖环看。
“郡主,不要担心,”依兰放柔了声音,低低地安抚着,“舅舅都安排好了,钱叔他们的身手很好的。城中目前还是安全的。”
“对了,疫病现下有所控制了。你也不必担心疫病的事,先前用的药有了效果,等我再改过两次,应当是可以完全控制住的。”
李云曦抬头叹息道:“依兰姑娘,你真的很厉害。”
一介女儿身,却能不惧危险地去疫病处寻访,在城中人心惶惶的时候,还能镇定地开义诊。便是到了如今,也敢同她一同以身犯险。
听着李云曦的话,依兰面上的神情微微发愣,她的目光落在李云曦的面上,看得出对方眼中的真诚与钦慕,她面颊上微微发烫,而后小声道:“郡主谬赞了,郡主才是真的蕙质兰心,勇敢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