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坐以待毙,狄夷入京,是一个机会。”在下方第二坐席处一名瘦削的男子沉沉地开口。他的身形很是清瘦,面色一片青白,看着仿佛是身子不好,面上两颊因为瘦而略微凹陷,令他看起来更是病容满面,虽然清瘦,但是那一身出众的风骨气质给他添了些许精神,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俊雅。
“方先生与孤所想,倒是不谋而合。”太子笑了笑,对着瘦削男子道。
丁岩武的目光落在瘦削男子的身上,这人他认得,只是名字叫什么却就不知道了,只记得是姓方。在当年黑翼军还未被散编进边军的时候,这人就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是太子殿下的门客,并未入朝为官。听闻当年太子殿下曾想举荐这人入朝为官的,可是这位方先生拒绝了。而这一位方先生似乎同朝中某人有过节,具体的情况,他便就不知道了。
他抬头看着满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明白方先生刚刚所说的话的意思,丁岩武急躁地抓了下头发,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方先生抬眸看了过去,注意到丁岩武满脸的疑惑,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漂亮的弧线,低低地咳嗽一声,而后道:“狄夷入京,对于现下这时候的京城,正是将那些个牛鬼蛇神都引出来。在这时候,若是京中有变故,那就自然是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清君侧。”
他并未说得明白,有些事,心里可以明白,可是嘴上却是说不得。看着丁岩武那似懂非懂的模样,方先生的眼中透出一丝的笑意,“丁大人,你便就放心吧。如今不过是等待时机而已。”
太子殿下听着房中众人的交谈,微微一笑,也不明言语,看了看天色,注意到门外有人影晃动,他开口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岩武,你先下去歇息吧。孤还有些事要同方先生谈。”
“是。属下告退。”
“是。”
“是。”
丁岩武起身对着太子殿下躬身一礼,而后就大步走了出去。陈斯年与魏朝辉则先后往外退去,只是行至门口的时候,太子忽然又喊了一声:“信芳,你且留一下。”
魏朝辉微微一愣,同陈斯年相对一眼,随后就沉默地回到房中。他并不明白太子殿下特意留下他是有何用意?
太子殿下挥了挥手,示意魏朝辉坐下,而后便就开口道:“仲年他们来信了。”
听着太子的话,魏朝辉神情一正,仲年是杜毅的字,杜毅也是太子的心腹,不过平日里比较沉默,当时太子在宫中出了变故的时候,他恰好并未卷入其中,故而如今尚留在京中,这来的消息大抵便是京中某些人的动静。
太子将手边的信纸递送出去,率先递给了方先生。
方先生接过信纸,细细地看了看,随后又将信纸递给魏朝辉,开口问道:“若是照着杜大人这信里的意思,咱们等的时机也快了。”
“说是这般说。”太子面上神情淡淡,眼中却还是透出了一抹的忧色。
“想不到汪拢真竟是藏着这般的狼子野心。”魏朝辉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放置在自己手边的桌子上。
“父皇当年待他不薄,虽然他是前朝旧臣,却并未怪罪,而是给予他高官厚禄,”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道阴鸷,冷声道,“可惜最后是养了条白眼狼。”
“若是父皇知道了的话,怕是要气得从病榻上跳下来。只是,不知道孤那同胞弟弟是否能够察觉到?要知道这一位汪大人可是掌控着龙鳞卫。”
太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忽而皱了起来,他抬眸看向魏朝辉,注意到魏朝辉那眼中同样是显露出浓浓的担忧,便就知道对方应当是同自己想到一处了。
“之前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们正在丰城,丰城离江城也不算很远了,只要入了江城,应当便就无事了。孤记得当年江城是下了大力气梳理过,江城里的龙鳞卫驻点有些特殊,不在江城里,而是在离江城最近的城郊小镇。”
魏朝辉知道太子的意思,这大抵是在安抚自己。毕竟当时护着嘉乐郡主的人可是自己的儿子,记得当初在春猎场的时候,沈恪还伤着,也不知道这一路奔波,又是这种情况?
他的心神略微恍惚,耳边就听得方先生的声音传来。
“杜大人在这信中还提到了丰城的县府令。”方先生端起手边的茶水,小口抿了一口,随后接着道,“我记得这丰城的县府令是”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是刘邕。应当是齐王殿下的人吧。”
太子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略微淡了些:“刘邕这人,在孤还是豫王的时候,曾来投奔孤,是一个自傲而又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