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恪吐出一口气,轻声喊了一句。他的声音低哑,不甚好听,但落在李云曦的耳边却觉得无比动听。
“嗯,维桢,你”李云曦抿了抿唇,而后吞吞吐吐着,只是堪堪喊了沈恪的名字,便就觉得喉咙间一阵哽咽,一股酸涩自心头窜了上来,涌上鼻间,她的眼圈不由得一红,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下来,含糊的呜咽声夹着话语吐出,“维桢,你醒了,你睡了好久,我、我每次来,都没见你醒来,你睡得”
“呼吸都好轻,我”她说着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水簌簌落下,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孩童见到了最为亲昵信赖的人,这满腹的委屈便就倾泻而出。
“殿下,没事的,臣很好,你别怕”沈恪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气音,他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就是想大声安抚人都做不到,他吃力地伸手抚上李云曦湿漉漉的面颊,冰凉的手指拭去李云曦落下的泪珠,张了张唇,想了想,而后低低地吐出一声,“阿宝,别怕。”
语气轻柔,夹杂着些许愧疚的叹息,点点滴滴地落入李云曦的耳中,安抚她最近惶恐不安的心绪,她伸手抓着沈恪的手,而后又紧张地道:“维桢,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我给你捂捂。”
沈恪看着低头抓着自己手的李云曦,应当是这两日他的持续昏睡吓着人了,他知道李云曦是一个胆小的姑娘,这一路上受到的惊吓本就多,而到了江城后,更是人生地不熟的,偏偏自己又因着伤重而昏睡不醒,连句安抚的话都未曾同她说上,也难怪她会这般害怕。
“阿宝,我没事。”这一声‘阿宝’落在李云曦的耳中,慢慢地浸入她的心头,而后一点点地抚平她的惶然,她握着沈恪的手未曾松开,沈恪的手白皙袖长,掌心间带着些许薄茧,本该是带着暖意的手,此刻却还是冰冰凉凉的,手背的青筋在苍白的肤色下显得异常清晰。
李云曦垂下眼,她的双手拢着沈恪的手,仿佛这般握着,便就令她这两日空落落的心神安定下来。她低低地道:“维桢,你睡了好久。”
“可能是太累了,现在不是醒了吗?”沈恪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温声安慰着。
李云曦就坐在床榻边,屋子里很安静,便是沈恪的声音很轻微,带着气音的虚乏声音仿若是带着情愫的浅吟低唱,落入李云曦的耳中,一丝悸动在心头微颤,令她有些手足无措,却又心满意足。一时之间,她所有的话语都被融在了心头,张不开口,出不了声,她垂下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边。
屋子里只有两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很安静,却也很温暖。
沈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时天色也不算早了,窗外的月光铺满了庭间,他轻声问道:“殿下,怎么这时候还不休息?”
李云曦低着头,乌黑的发旋对着沈恪,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才悄悄地道:“我睡不着。”
“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殿下,若是不舒服,应当同兄长”沈恪的声音略微急躁,这一路奔波,李云曦本就娇弱,也不知是否磕着碰着了。
李云曦急忙摇摇头,闷声道:“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就是担心你。”
听着李云曦这话,沈恪不由得一怔,他定定地看着李云曦,沉默少许,才小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一切安好。”
他的话语很是平淡,听不出一丝的波澜,但是若仔细去听,便就能听到他话语里透出的一丝颤抖。
“你别哄我,这两日你都睡着,我守、我们守着,”李云曦话说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就生硬地改了口,“陈先生说你这情况凶险得很,喝了药以后,你一直昏睡,偶尔间还会呕血,前日夜里,你便在昏昏沉沉间呛咳出不少血水,染着床榻上一片晕红”
她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起来,握着沈恪的手在微微颤抖,想及当时的情景,她着实是怕了,这两日只要闭上眼便就是那般可怖的场景,她也不敢睡,时不时地便就到沈恪这边来看看。只是沈恪大多数都是在昏睡中,偶有清醒的时候,却又不甚恰好地错过。
沈恪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李云曦的脑袋,略微冰凉的触感,温柔的力道,李云曦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沈恪,与沈恪的双眼对上,望进对方眼中的的那一丝柔情,两人似乎都愣住了,半晌没有人说话,近在咫尺,一丝莫名的暧昧与暖意涌了上来,在屋子里一点点地荡开。
突然间,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沉沉的声响将发愣的两人惊醒,房门被轻轻推开,便就看到魏景铄提着药篮走进屋子,他似乎想不到屋子里此时竟然会有其他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