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京中这一趟变故,今年父亲应当是要同兄长商量这婚娶之事了。
沈恪心中微微一沉,他低下头,视线落在李云曦的裙边,祥云的银线镶边在灯火下,闪过丝丝缕缕的光芒,同它的主人一般,令人觉得可爱而又耀眼。
“维桢,你那时候可有来府中?”李云曦好奇地看向沈恪,她的视线落在沈恪的面上,却觉得有一股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并不是如今长大之后见过面的熟悉,而是在脑子里朦朦胧胧的一种记忆。
沈恪收敛心神,随后开口回道:“有的,不过去得不多,殿下应当是未曾见过我的。”
这话堪堪落下,他突然就顿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记得自己同义父第一次去豫王府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而兄长后来为何会频频入豫王府,似乎也同那一件意外有关。
他的视线落在李云曦的面容上,儿时的那一道记忆慢慢地浮现起来,当时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委屈面容与现下的李云曦的面容重叠起来,沈恪稍稍握紧手,垂下眸子,低声重复道:“是的,应当是未曾见过的。”
李云曦抿唇一笑,听沈恪这般说,也不曾就这个问题深究,只是感慨着道:“倒也不知道维桢小时候是不是同现下一般规矩,还是与我那二哥一般,淘气得很。”
“维桢小时候啊,便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魏景铄捧着一碗汤盅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沈恪的面前,对着沈恪道,“这是给你的,大哥问过陈先生了,这血参炖天玄,你可以食用,对你现在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在对待沈恪的事情上,魏景铄总是安排得周到而又细致的。
魏景铄坐了下来,对上李云曦那好奇的双眼,他面上的笑意更浓,轻叹着道:“维桢小时候,便就是极重礼仪,同父亲是一样的,我总觉得大抵是父亲那严肃的作风带歪了维桢,好端端一个小娃娃,愣是被带得成日板着一张脸。”
李云曦看了一眼低着头在慢慢喝着汤的沈恪,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点点头,道:“魏老大人确实是”
这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似乎在人儿子面前吐槽魏朝辉大人,并不是一件恰当的事。
魏景铄的性子其实并不如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般温文有礼,比之沈恪,他骨子里更加地肆意与跳脱,不过在外人面前修饰得极好,看起来似乎很是沉稳,但到了自己人的面前,尤其是沈恪的面前,便就褪去了那一层严肃稳重的表层。他并不在意李云曦这话,面上的笑里带着一丝促狭,接上口道:“我父亲确实古板,对吧?”
李云曦怔了怔,急忙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哥。”沈恪放下汤勺,看了一眼满面笑意的魏景铄,知道兄长这是在逗人,只是李云曦素来腼腆羞涩,他怕兄长会吓着人,便就出言制止了对方,“大哥,天色不早了。”
魏景铄见着沈恪出声,他眼中的笑意更盛,而后朗声道:“对对,天色不早了,入夜后怕是有点凉,走走走,咱们先用晚膳。今儿这一桌,你来看看,合胃口不?”
他自任职以来,便就未曾回京了,与沈恪也就未再见过,也不知道沈恪如今的口味是否与小时候一般
魏景铄动作轻缓地拉起沈恪,招呼着李云曦一同走了过来。
这时候,石竹已经将满桌的菜肴都布置好了。
“问过陈先生,有些东西,你还是要忌口的,便也就没备上,尤其是甜口的”魏景铄一边替沈恪布菜,一边唠叨着,话语里带着一丝遗憾。他是记得沈恪喜食甜口的,小时候,他给沈恪一颗糖,都能哄得人开心一天。
坐在一旁的李云曦点点头,与沈恪同行一路,她自然也是了解沈恪的口味,听着魏景铄的念叨,她下意识地便就记住了沈恪的些许小习惯。
“对了,还有这一碗。”魏景铄笑意盈盈地将一小白瓷碗端出,放在沈恪的桌前,轻声道,“长寿面,这是大哥亲手做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他这话说完,站至在一旁的石竹却是撇了撇嘴,自家大人在厨艺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天赋可言,便是这么简单的一碗长寿面,都倒腾了两天了,才勉强鼓捣出这么一碗可以看的,或许味道还算可以的长寿面来。
沈恪低头看着那一小碗的长寿面,心头微微一暖,顺着魏景铄的意思,夹起一根长寿面。这面其实并不多,细细的一根绕着,团在了一起,落在金黄的面汤中,淡淡的香气升腾起来。
魏景铄看着沈恪温温顺顺的模样,他笑了笑,而后看向坐在一旁,安静吃着菜肴的李云曦,想着刚刚他们谈的话题,魏景铄眉眼间浮起一丝的促狭,温言道:“说来这小时候,维桢第一次去太子殿下的旧邸时,听闻曾将一个小姑娘撞进了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