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炀躬身一礼,低低地道:“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如今这个境地,咱们没有退路,”汪大人的眼中透出一丝的疲惫,“成王败寇,我希望我们是那个王,而不是寇。”
“你先下去吧。”
王炀心头微微一惊,但并未多言,只是小声地应了一声,而后对着汪大人躬身一礼,随后就退了出去。
汪大人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折子,这段日子以来,若不是他在京中替平王李康兜着,这京中又如何能够平平稳稳地过到现在。
那些老狐狸又如何会没有起疑?就是现下,那些老狐狸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只是宫中的消息藏得严实,加上汪大人的眉眼看向桌边放置着的一份谕旨,那谕旨上显然是盖着鲜红的玉玺印章。
只是若是认真去看,或者应该说是熟悉这玉玺的人,便就会察觉到些许不对。
汪大人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一封谕旨,晕染开的印章,似乎还能嗅到些许其他的气息,他呵呵一笑,看着那一枚印章,随后低低地自言自语道:“年轻时候刻章的手艺倒是没丢。”
那下去的谕旨上盖着的玉玺,正是自汪大人手中临时刻制的,他年轻时,有那么一个刻章的爱好,倒是想不到这次就用上了。如今知道这上头盖着的是假章的人,也就他和平王。
他靠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那一枚鲜红的印章,冷冷一笑,而后摇了摇头:“狼崽子,是靠不住的。只是与虎谋皮,如今你又怎么可能脱得开身呢?”
汪大人知道平王如今是摆脱他的控制,可是呀,这又怎么可能呢?平王李康还是太年轻了,也是,当年毕竟也只是在宫中苦苦熬着的小可怜,若不是他怜悯,哪里能够走近那一张宝座呢?
他看着桌上的层层叠叠的折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道:“秦老头,应当是感觉到了吧找个时间,去会一会良禽择木而栖。”
“当然,若是冥顽不灵,倒也不介意换一批人,”汪大人低低地自言自语,脸上浮起一丝极浅的笑,“可惜了,都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人也用得习惯了,换了的话,真是有点麻烦”
“还是要抓紧点时间,那娇娇柔柔的小郡主,倒是会闹腾。”
这一句话话里带着些许不满。
自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云曦是不会知道京中有人在惦念着算计她。
李云曦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滞,眼神里空洞洞的,似乎是神思周游四海。她的脑子里一遍遍地浮现着昨夜里自己那唐突而又疯狂的举止。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自己脆生生的‘我喜欢你弟弟’,那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最后都融合成了那一声‘我喜欢你’。
她的眼前浮现那一张熟悉的面容,带着些许温和的眼眸落在她的眼前,她的面颊顿时就红了起来,心头的羞臊翻涌上来。
“殿下,怎么了?”
这一声出入耳中,登时将她神游的思绪拉回,她赫然一惊,眨眨眼,看着眼前站在她面前,眼中透着些许担忧的沈恪,心头发颤,这不是幻想,而是真真切切就站在她的面前。
李云曦不由得往后一仰,整个人险些就翻倒了下去。
沈恪眼疾手快地伸手将人拉住,回拉的力道,将李云曦扯了回来。李云曦顺着沈恪的力道撞进他的怀抱里,一股浅淡的药香味伴随着低低的闷哼声传来,李云曦本是羞涩的情绪顿时被忧色充斥。
她急忙站稳身子,抬头看向沈恪,纤细的小手轻扯着沈恪的衣襟,道:“是不是撞着你的伤口了?快,我看看”
“咳咳。”一道轻咳声自门外传来,将李云曦的注意力带过去,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注意到自门外走进来的魏景铄。
李云曦不以为意,她的目光落回沈恪发白的唇色上,急声道:“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看。魏大人,你怎的还站在那儿,快去喊大夫来”
话语里的不满很是清晰,平日里觉得魏景铄是一个贴心的人,此时却觉得这人很没有眼力见。
魏景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惹着小郡主的不满,只是视线移到沈恪少了血色的面容上,便就急忙吩咐身后站着的石竹,去请陈先生来。
沈恪其实情况还好,伤处的刺痛并不是李云曦撞到的,只是刚刚拉扯的时候,恰好扯到了伤处而已,此间缓了一缓,他就伸手拦住李云曦的动作,随后又喊住魏景铄,道:“大哥,不必请大夫。我没事。”
“殿下,你没有撞到。伤口不过是稍微扯了一下,没事的。”他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
魏景铄的脚步略微停下,或许是这段日子压着沈恪养伤,沈恪倒是难得配合了不少,身子不舒坦的话,确实会及时说出,故而此时听着沈恪这话,魏景铄也就停了下来,他走上前,认真看了一眼沈恪,注意到沈恪的面色有所缓和,应当确实是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