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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辉摇了摇头,便就小心翼翼地道:“这事儿,确实如此。刘邕的母亲,其实是仲年的姑母。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仲年的这一位姑母便就流落在外。因此,刘邕应当是喊仲年一声表兄的。”

与杜靖岳的话语交谈间,魏朝辉大抵猜出了这一位姑母当年意外离开杜府后,过得并不好,因此早早就郁郁而终。

太子看了一眼魏朝辉,看着魏朝辉坦然的目光,他轻笑一声,道:“确实是想不到这刘邕同杜卿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关系。”

他忽而又低下声音道:“不过,便是只有这么一层渊源关系,只怕也驾驭不了刘邕。刘邕这人,面上看着敦厚老实,但极其心高气傲。孤最开始以为他是老三的人,现下看看,那不过是因为老三好拿捏,这人呐,野心勃勃,若是乱世,当为枭雄,挟天子以令天下”

太子的双眼平静地看着窗外随风飘落的叶子,面上的神情若有所思,不知是在思虑什么。

陈斯年点点头,赞同地道:“此人确实是要小心提防,但是刘邕这人也确是真本事在手里,若是由他牵制楚人,以及狄夷,我们挥兵回京的时候,压力也能小一些。”

太子没有开口回话,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空荡荡的窗外并没有什么好风景,略微空洞的双眼,可以看出他应当是在神游。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沉默了许久之后,魏朝辉才轻声地道:“刘邕的母亲当初是与人私奔,故而杜家便就掩去了消息,权当没有这个女儿。刘邕是一个孝顺的人,其母在他心中很重要,如今杜毅允诺,若是他能为殿下效力,便就同意将刘邕的母亲葬入杜家。”

他复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看得到出太子眼中的不放心,魏朝辉在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按着理,他最好不要多言,毕竟刘邕这人的不定成分太多,便是杜毅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控制住刘邕,现下他说的这些,若是到时出了岔子,只怕是要牵连到自己的。

然而,杜毅同他毕竟是多年好友。魏朝辉低头苦笑了下,接着开口道:“况且,江城有韫之在,若是敌人有什么异动,韫之那儿总也是撑得住的。”

听着魏朝辉这话,太子靠着椅子,缓缓合上眼,淡淡地道:“信芳,孤并不是不信任仲年,只是此事事关重大。”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么便就遣杜靖岳去一趟丰城,好生看着人。”

“是。”

“是,臣明白。”

看着魏朝辉与陈斯年要离开的时候,太子忽然又喊住了魏朝辉,“信芳,你留一下。”

魏朝辉稍稍一愣,便就安静地停下脚步,等到陈斯年离开以后,太子睁开眼,看着魏朝辉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略显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示意魏朝辉走近。

“信芳,有一事,我想问一问你。”太子低声开口道。

“殿下,请说。”魏朝辉并不知道太子要说什么,他顺着太子的意思走近,随后便就听到了一句令他发蒙的问话。

“信芳,不知道韫之与维桢是否有婚配了?”

“嗯?”

“若是没有,孤给你两个儿子说个亲,如何?”

“”

正兴致勃勃着想要给魏朝辉说媒的太子殿下怎么都想不到,此时他惦念的沈恪同他的宝贝闺女正郎有情妾有意地相处着。

用过晚膳以后,魏景铄早就寻了借口提前离去,独留下两名刚刚确定心意的小儿女在院子里转悠。

夜风悠悠,两人不过是稍稍走了一段路,便就回屋去。沈恪看着乖巧跟在他回去的李云曦,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恬淡的笑意。李云曦转头看向沈恪,恰好看到沈恪唇边的笑意,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倒是颇有些傻乎乎地相视而笑。

到了寝屋门口,沈恪轻声道:“殿下,先回去歇着吧。”

“你要不也进来坐坐?”李云曦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很快,她便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颇有些唐突,她结结巴巴地遮掩着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哦,对了,在丰城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丰城那个刘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总觉得你对他很警惕。”

“还有,丰城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现下也还是想不明白的。”

她看过阿爹送来的信,那信有对她的殷殷关切,只是只言片语间,她也感受到阿爹对丰城的忌惮,不,应该说是对刘邕的警戒。阿爹在心中特地叮嘱了,让她暂且不要离开江城

两人入了屋,李云曦替沈恪倒了一杯温水,她记得沈恪还在服药中,茶水不宜饮用。摇曳的烛火中,可以看到递送到沈恪面前的素白瓷杯,握着杯子的手,白皙小巧,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