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但是太子毕竟是久经风雨,这一段时间的连接意外,令他更是处事稳妥,此时刘邕会来将此事坦言,定然不是他所言的那般‘挽回’,他在等着刘邕接下来出口的话语。
刘邕心头微微一松,接着道:“臣得知,家父意图谋逆举事,光复前朝臣先头说了,京都举事在即,等到京城乱象起来了,想来太子殿下定然是会奉旨勤王,清君侧保社稷而一旦殿下调兵入京,那么边境必然是会出现兵力不足的境况,到时,若是秦楚和狄夷联手”
他抬眸看了一眼太子,太子面上的神情逐渐凝重,刘邕所言的,也正是太子极为担心的事。故而他才会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挥兵入京。
“江城是南境最为特殊的一个地方,它在南境里并不是最为富裕的地方,况且民风彪悍,商贸上并不算繁荣,可是无论是圣上还是殿下,对于江城都是极为重视,为何?便就是因为它是南境的一道门,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要想进京都,江城就是那一道门。”
刘邕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跳到了‘江城’之上。太子直视对方,抿唇正色道:“你是说,让孤现下就调兵回京,然后将剩下的兵力集合,守住江城?”
刘邕面上神情严肃,他重重地点点头:“殿下,迟则生变。”
听着刘邕的话,太子眉眼深沉,其实,他本就是有此打算,只是终究是有些顾虑,故而才会一拖再拖。然而刘邕所说的也有道理,太子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入了喉,他垂下眼,轻声道:“容孤思量一番,刘卿先下去歇一歇,孤想想”
刘邕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只是似乎也能明白太子殿下的顾虑,他站起身来,对着太子躬身一礼,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地道:“殿下,臣对臣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臣将些许揣测都拟在了这上头,现呈请殿下阅示。”
他并未再就此事多做辩驳,只是将书信递呈了上去,而后就沉默地退了出去。
看着刘邕离开,太子神情严肃地将桌上的书信翻了翻,不知在想什么,神思略微恍惚,齐王见太子沉默不语,他上前一步,拧着眉头道:“二哥,这刘邕的话,可信吗?”
“叩叩——”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太子的张口欲言。
“殿下。”熟悉的声音从屋子外传了进来。
正是魏朝辉。
“进。”太子心头一松,令魏朝辉入屋。
魏朝辉徐徐入屋,而后躬身一礼,道:“殿下,一切都如殿下所猜的那般。”
听到魏朝辉这话,太子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转头看向一头雾水的齐王,低声道:“刘邕确是汪拢真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太子早就令魏朝辉去调查,如今得来的答复确是他猜测得那般,他眨了眨眼,而后沉声道:“信芳,去安排,咱们准备启程回京。”
“是该时候回京了。”
“再晚,只怕真是要出乱子。”
“不能再拖了。”汪拢真眉头紧锁,他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声,“怪不得你,事出突然。”
颖姑娘低着头,漂亮的双眸垂了下来,遮掩住眼底的不甘与自责。
“也还好,该做的安排也都定好了。”汪拢真的目光扫向不言不语的颖姑娘,他伸手轻轻地拍了下颖姑娘的肩头,而后走至窗边,看着窗外在烛火之下的花草,幽幽地道,“颖儿,还是要再辛苦你一趟。”
颖姑娘闻言,她并未询问到底是何事,只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请吩咐。颖儿这一次定然会全力以赴。”
汪拢真侧头看向恭恭敬敬的颖姑娘,他招了招手,示意颖姑娘上前来,而后侧身,在颖姑娘耳边低语数句,颖姑娘眼中掠过一抹惊诧,但很快便就收敛心神,拱手一礼,悄然退了下去。
“父亲。”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汪拢真一人时,汪承业从一条密道里走了出来,他抬眸看向汪拢真,注意到汪拢真面上的些许怔忪,不由得喊了一声。
汪拢真让这一声称呼拉回了心神,他转头同汪承业的视线对上,注意到汪承业眼中的探究,轻声道:“望舒,怎么了?”
汪承业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他的目光落回屋子里桌上的密折,小声道:“父亲,可是在担心颖姑娘的安危?”
颖姑娘同其他人并不一样,她其实是汪拢真的义女。
汪拢真闻言,稍稍一晃神,而后便就笑着道:“望舒,是,我这担心固然是有的,颖儿”
他稍稍停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便就又转了语调,接着道:“颖儿自有分寸,只是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只黄雀能不能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