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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许呈入了花厅,王咏和唐鸣便就起身, 回了一礼, 唐鸣与许呈毕竟是带着些许血缘亲信, 故而率先开了口:“立信, 今日邀了我与王老将军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唐鸣素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便就直白地询问。

许呈抬眸看了一眼唐鸣,他挥了挥手,示意仆从换了茶与点心,接着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事关重大,我却也没有真凭实据,故而才这般隐晦地请了两位大人来府一叙。”

话语间,仆从换了新茶,茶香幽幽弥漫在花厅中,而后那些仆从便就沉默地退出了花厅,许呈看着唐鸣和王咏两人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他的眼神微微闪烁,随后接着道:“我怀疑,如今圣上已然被平王殿下囚禁在宫中。”

许呈的话语一落下,唐鸣的脸色微变,倒是王咏看起来还算镇定,但是眼中的神情也是一片严肃。唐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而后开口道:“这事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唐鸣没有反驳,只是神色凝重地询问了一句。其实这段日子,京城里的诡谲局面,他们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那毕竟是圣上,又加上发生了太子殿下这般乱事,他们自然是不敢随意趟入浑水。

从龙之功,从来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

许呈微微垂眼,他沉默少许,随后拱了拱手,道:“这,恕我不能说。”

他想了想,而后又轻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同汪大人说了,汪大人说今日他便会入宫求见圣上。”

许呈复又沉吟片刻,站了起来,对着唐鸣和王咏躬身一礼,沉沉地道:“唐大人,王将军,今日相请,下官是想请两位大人与下官一同入宫,一探究竟。”

听着许呈的话,唐鸣稍稍一愣,半晌没有开口,他转过头来,同王咏老将军对上视线,王咏眼中透出一抹焦躁,唐鸣知道王咏是圣上的老部将了,是跟着圣上一路拼打出来的,对圣上极为忠心,此刻听闻圣上可能被囚,这心头自也按捺不住那一份不安与担忧。

唐鸣定定地看着许呈,忽而间,花厅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将花厅内的凝滞打破。

“好。”

“好。”

唐鸣和王咏两人忽而就应了这么一声。

闻言,许呈低垂着的面颊边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本来按着唐鸣和王咏两人的谨慎做法,定不会这般大喇喇地同意许呈的请求。可是今日却也不知道怎的,他们俩却是异常地好说话,异常地任由许呈牵着鼻子走。

许呈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天色,而后对着若有所思的唐鸣以及王咏,道:“两位大人,依着下官来看,等酉时之后入宫最为妥当,不会引得他人注意。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酉时之后?若是再耽搁点时间,怕是会撞上落宫门的时候,是不是

唐鸣与王咏两人沉默半晌,似乎是觉得这个时间并不恰当,然而却在自己开口的时候,莫名地就又应了下来:“好。”

许呈听着两人的应答,紧绷着的心弦顿时就松弛了下来,果然如公子所言那么现下便就是等着瓮中捉鳖了。

他的眼中晕染开一层自得的笑意,却也不知道相爷那一头是否都布置妥当了?

而这时候,已然入了宫的汪拢真正候在殿外,等着平王的召见。他同汪承业一前一后地站在殿外,目光扫过这宫中的一草一木,而后低声道:“一眨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汪承业听着汪拢真的话,他的视线扫过这一座殿宇,如今这皇宫其实同前朝的模样差了许多,当年乾明帝放了一把火后,那一座极其恢弘贵气的宫殿损毁得很是严重。尤其是那座乾正殿,几乎是烧塌了。

后来,这座宫宇重修了一番,大抵是百废待兴,国库空虚,这修缮便也就紧着朴素的方向走,与前朝的金碧辉煌相对比起来,着实是少了些许气派。

汪承业的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惆怅。这一座宫宇他很熟悉,毕竟是他出生的地方。

“是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它原来是什么模样了。”

汪承业的声音幽幽的,透出一丝说不出感觉的森冷,好似是感慨,却更像是怨恨。

听出了汪承业话语里的怨愤,汪拢真长叹一声,略带关切地安慰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况且,很快,这又是你的了。”

“成王败寇,”汪承业怔怔地看着殿外飘落的叶子,他垂下眼,幽然道,“士之过,非战之罪。”

“嗯?”汪拢真似乎是听不清汪承业后边说了什么,他稍稍侧头,视线落在汪承业的面容上,复又问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