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邕的话,杜靖岳顿时回过神来,他对着刘邕拱手一礼,随后接过刘邕递过来的折子,飞快地翻开信折,一目十行,不过须臾,便就将传来的消息看了一遍。
杜靖岳的眉头并未松开,面上的忧色更加浓郁,他抬起头来,看向一脸淡然的刘邕,半晌,才开口问道:“刘大人,你似乎是半分都不担心?京中那人”
杜靖岳的话语到了唇边,便就停了下来。他是杜毅的独子,杜毅平日里虽然并不希望杜靖岳与朝中某些隐秘多有牵扯,但却也不曾让杜靖岳真的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富家翁。故而,杜靖岳是知道眼前的刘邕,也就是他该喊一声表伯爷的人,与京中那一位搅乱乾坤的汪拢真是有何牵扯。
刘邕的身形略微一顿,他的目光也往京中的方向看去,眼中是一片漠然,良久,眼底透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闭了下眼,随后道:“自我娘亲死去的那一天起,他与我就再无瓜葛了。”
“若真是要说有什么想法的话,那我,”刘邕睁开眼,他的视线对上杜靖岳的双眸,幽幽地道,“我倒是想他早点死。”
他看着杜靖岳略微僵硬的神情,刘邕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伸手轻轻拍了下杜靖岳的肩膀,随后道:“你不该来我这儿,你父亲也不该保我,平白惹人怀疑。”
或许是知晓杜毅此举都是为了自己好,也或许是杜毅同自己母亲的关系,刘邕待杜靖岳倒是相对温和。杜靖岳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而后道:“杜氏家训,族人需得同心协力。表伯爷,我爹这人重规矩,这家训让我背得牢。我不来,那才是不合规矩。”
“不过,您倒也不用太担心,我爹这人脑子好,太子殿下本就是有明君之相,念旧情,不会因此而苛待我爹的。”
听着杜靖岳的话语,刘邕嗤笑一声,他略微垂眸,轻声道:“太子那人,可不简单。为君者,从来都不会为情所困。旧情,呵呵”
“刘大人”杜靖岳对于刘邕话语里的嘲讽,似乎是有些许不虞,只是他尚未说出他心中的不赞同,便就听得刘邕口中吐出的清冷话语。
“你可知,太子殿下带走多少兵马回京?”
“可知,素来让太子殿下捧在手心中的郡主现在何处?”
“可知,太子殿下现下为何始终不曾兵临京城了?”
接连的三句问话,令杜靖岳一时间回答不上。他直直地看向刘邕,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我听闻,太子殿下携边军回京,而那小郡主现下正在江城之中,至于不曾兵临京城,或许殿下是有他的思量。”
刘邕扯了扯唇角,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讽,轻声解释道:“太子殿下在挥兵回京之前,就已然猜到了边境的危机,一旦他带兵离开,边境空虚,紧盯着边境的敌人定然是会趁虚而入的,可是他还是带了人离开,并且是大张旗鼓地带兵回去。”
“而郡主在江城中,江城那是什么地方?我想你父亲应当是同你说过的,边境若是有失,首当其冲的便就是江城,你说小郡主在江城,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等杜靖岳回答,便就又接着道:“小郡主是他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将人放在江城,便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当然,那也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无论是复仇还是救人乌连山现下已经出事了”
“至于,太子殿下为何迟迟未曾入京?”刘邕突然笑了一声,他凑近杜靖岳的身边,压低嗓音道,“你说,若是叛贼杀了圣上以及宫中的平王殿下,对太子殿下来讲,是不是更有利?”
听到刘邕的猜测,杜靖岳心头一惊,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难看,双唇微动,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浮动的情绪,别开脸,低声道:“刘大人,莫要胡乱揣测。”
看着杜靖岳的模样,刘邕面上的微笑不减,也不再多言,只是伸手拍了拍杜靖岳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
“山风寒凉,小杜大人还是早点回去吧。如今这乱象丛生,小杜大人莫要随意出城了。”
杜靖岳看着刘邕离开的背影,他想了想,忽而大声喊道:“刘大人,你我毕竟是今朝的臣子,为人臣子的,当为主上分忧,这江城之危,还请刘大人出手相助。”
许久,他没有听得刘邕的回应,正当心生阴翳的时候,便就见着刘邕伸手摇了摇,杜靖岳心头微微一松,若是刘邕始终不肯服软的话,他只怕是要出手的。毕竟他到这丰城来,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走个亲戚,而是为了监视刘邕。如若刘邕确有异心,他
杜靖岳的眼神稍稍闪烁,来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人,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希望图穷匕见。只是这如今的情况,莫非真如刘邕刚刚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