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后殿里控制着一批早先被传唤入宫的老臣, 京畿之内无人做主。
而唐鸣在惑心蛊的作用下, 交付令牌, 身诱近卫营将官入宫,在他们暗藏的死士的埋伏之下,近卫营将官全军覆没,死得不明不白。一时间,近卫营内群龙无首,之后,随令调遣入京的一万京郊大营的兵马入城封锁四方,京中秣马厉兵。
而近卫营在有心之人的蛊惑之下,与之短兵交接,双方一夜鏖战,血色弥漫,横尸遍野。最终,近卫营因无将官引导,战力不济,终究是惜败于拂晓之际。
然而此时的京郊大营却并不知道,这一场他们以为的护驾平叛之战,只是一场骗局。
一场让他们冠上反贼名目的骗局。
一道脚步声传了过来,将坐在高座上的汪承业惊醒过来。他微微眯眼,但很快便就站起身来,从上首走了下来。
在这时候,会来寻他的大抵也就是他那一位名义上的老父亲了。
汪拢真自殿外走了进来,脸上覆着一层深深的疲惫,看着一片平静的汪承业,这段日子的千般算计,令他身心俱累。只是此时正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自然是要撑着,为面前的这一位殿下铺就一条通天顺坦之路。
“殿下。”汪拢真笑着拱手一礼,道。
汪承业收敛了心头异样的思绪,他的面上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和顺,唇边带着浅浅的笑,道:“父亲,这段日子,您受累了。”
汪拢真听着汪承业的称呼,他稍稍一愣,但很快眼中便就呈现出一片柔和,并未反驳汪承业的话,叹声道:“幸得一切顺利。只是殿下这一次还是太过急躁了些,惑心蛊,用得太过贸然,而且这些东西毕竟是旁门左道,殿下不应该多有涉及的。”
在他的心底,眼前的这一位殿下,不仅仅是殿下,更是他全心培育起来的儿子,或许是因为这般想法,使得他与汪承业的相处之间,少了一份刻板的敬畏,多了一丝自诩为父亲的温情。
然而很可惜,这一份温情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汪承业垂下眼,遮掩住眼中的不虞。他沉思片刻,便就又避开话题道:“父亲,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汪拢真皱了皱眉头,他抬眸看向殿外,殿外的天色呈现出一抹微光,天快亮了。按着他的预计,人应当是在夕照时刻到达。
“大抵还有一日。”
汪拢真微微垂眸,敛去眼底浅淡的担忧,而后看向汪承业,笑着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殿下应当需要亲手了结这一段渊源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圣上与平王处理掉,便是等着由汪承业亲手了断。
汪承业听得这话,他眼中的神色略微暗沉,对上汪拢真的双眼,良久,才意味深长地道:“是该了断了。”
言罢,他径直往外走去,确实,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无论是对于那高高在上的仇人,还是将他养在身边的恩人,都应该有个落幕的戏码了。
汪拢真看着走在前方的汪承业,他的心头涌起一抹欣慰,他本是担心殿下会太过妇人之仁,现下看来前两日同他的意见相左,应当只是还未准备好吧。他的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往后还是需要他提点一番的。
他迈步随着汪承业的步伐走去,只是堪堪走出两步,却觉得脑中一阵晕眩,令他险些站立不稳。汪拢真伸手扶了一把门柱,闭了闭眼,半晌,这一股晕眩才褪去,他睁开眼,便就望进一双带着些许冷意和嘲讽的眸子里。
“父亲,你怎么了?”汪承业往前一步,略微紧张地开口问道。
汪拢真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他看向汪承业,此时汪承业的眼中透出的是紧张和担忧,先前的冷漠嘲笑,好似是汪拢真的错觉。
对,应当是看错了。
汪拢真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摇了摇头,道:“没事,应是这几日未曾休息好,所以累着了。”
汪承业伸手扶着汪拢真往外走,轻声道:“这段时日,父亲确实是劳心劳力,等到咱们的兵马都到了,一切尘埃落定,父亲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嗯。等咱们的人到”汪拢真低低地附和着,只是心头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他复又回头看了一眼汪承业,那张熟悉的面容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便是出口的关心也是恰到好处的小心翼翼。这般模样的汪承业落在汪拢真的眼中,不知为何,令汪拢真的脑海中浮现一抹虎影,与虎谋皮的虎
汪拢真心头一惊,他按捺下心中涌起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摇了摇头,脑中的晕眩早已消失,刚刚的难受仿佛只是一抹一闪而过的错觉,他的脚步略微僵硬,只是沉默地随同着汪承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