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无比放松的拉面馆里,伴随着热腾腾的面条下肚,木暮告诉了我一个陈年旧事。原来,把曾经因为受伤而离开篮球队的三井寿带回来的人,是我?我还对湘北投入非比寻常的热情,每个周末都从秋田县的山王工业赶来神奈川和湘北篮球队成员练球?足足练了两年?

“一开始泽北你是住在我家,后来和三井练得更多,你每次过来他都接你去他家住宿。你们……非常亲近。”木暮圆圆的镜片一闪,有些拘谨的说道,“总之,那个时候的关系真的很亲密。”

我准确判断出,他在隐晦地表达,我和三井是情侣。还是当年就各种蛛丝马迹显现,现在大家全部心里有数众所周知的情形。

我咽下面条,装作无知,捧起清酒喝了一口,含混继续打探,“能和我说说,全国大赛的事吗?”

“好的,那就要从,湘北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一九九零年说起,我和赤木三井都是高二,那时候的队伍里没有流川和樱木……”

木暮作为当时篮球队的首发得分后卫,告诉了我不曾出现在荣誉陈列室里,前一年全国大赛的事。那一年,高一的我以耀眼夺目之姿震撼赛场,一路轻松过关斩将,最终带领山王工业夺得冠军,被誉为奇迹高中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湘北队则在第一轮即被淘汰

因为打小前锋位置的三井被恶意犯规,导致受伤下场输掉比赛。而我则在第二天狠狠碾压了战胜湘北的丰玉队,创造了至今未能打破的夸张比分……这,这倒感觉是我的风格和行为逻辑。我被激怒后做出合情合理的报复。

木暮的脸上带着对那个时代的感慨,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日本高中届居然能有你这样的篮球高手。只要是在那个时候打篮球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不折不扣的第一明星,泽北。其实流川枫一直以来都以无法战胜你引以为憾。如果你一直走篮球职业之路的话,我觉得成就会比现在的流川枫更高。”

这……这也符合我的个人能力。不过关键问题是,为什么第二年我会输呢?

木暮终于讲到了九一年的夏天。他说那场决赛一开始,我心不在焉发挥失常被山王教练换下场,直到最后八分钟才重新上。而我一上场,山王就开始领先,一直到最后十秒,山王工业也有三分的优势。

“当时安西教练叫了暂停。三井说这最后一球由他来负责。他会想办法打一个3+1。其他人都不行,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我张口想说话却又噎住。

木暮微笑着描述起,最后五秒钟的紧张三井投出一记三分球,我习惯性跳起手指一弹抬高球的轨迹然而这个球,本来就需要我出手抬高一厘米,才能投中。这就是三井写出的进攻剧本,并且因为我犯规,三井罚球投中,比赛结束。

听到这我相当之不爽。这是我吗?人设崩了!我明明是无所不能的啊!心不在焉被换下场?这可能吗?哪怕上场八分钟,我怎么可能只率队领先三分?不是我吹,明明我应该想抢断谁的球,就能抢断谁的球,明明我应该灌篮轻松如喝水,投篮百分百命中我怎么可能输掉比赛?这都是系统胡乱歪曲我聪明冷静人设的锅啊!

“然而当年那场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木暮平静地继续回忆道,“你在美国出事的消息传了回来。那是大家感到最黑暗的日子。我记得樱木坐在篮球馆里嚎啕大哭,还和流川枫打了一架。”

“这……抱歉。”我不是很真心实意地随口说道。

“没关系,你毕竟背负着更沉重的使命。”老好人教练表示谅解我的选择,“你去犯罪组织里卧底,而我们生活在安定太平的社会里,实在没资格要求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冒昧地告诉你。是关于三井。因为你的离开,他是被影响得最大,伤得也最重的那个。”

我心头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情绪,手捏了捏筷子,“请说。”

“你的事情传来,三井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我们后来才知道,他直接飞往美国,据说在你发生事故的那片区域,不眠不休地搜索想救援,直至身体精神都近崩溃,被他家强行送去医院。可三井还是想办法跑了出去。两天后,集团的救援队最终在森林深处找到了昏迷状态的人。随后,三井他在美国医院被诊断为应激性精神障碍。”

三,三井先生……我的脑海里恍惚还原了场景,才十八岁的少年三井在北美的森林里独自跋涉,脸色苍白,瞳孔里却燃着不依不饶的火,他疲惫之极,跌跌撞撞不肯放过一点机会地在翻找,嘶声徒劳叫着我的名字只有回声在寂静的林中冷冷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