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抿唇未语,显然在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但玉罗绮那边已经不太能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呆呆坐在马背:“御、御御御驾。”
“天枢既然叫得出我的名字,却不认识你,这么说来他得到的消息应该也不完整。”
猎隼落在遂钰脚边,扑扇翅膀。
遂钰失笑:“没有叫你”
他换了个称呼,继续道:“现在的秀州,经过与当地州府的磨合,处于极度平和的状态,如果族长知道陛下在,或许连这场祭祀也不会……”
可这也说不通,既然不愿意招惹皇帝,那么面对御前行走,也理应以礼待之。
曙合拉仅仅只是棋子而已,直至司寇死后,经过萧韫提醒才后知后觉,从头至尾,她都是被人算计的那个。
先锋军顺水推舟,利用曙合拉爱子心切,引导遂钰成为曙合拉的猎物,或许司寇在临死前发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曙合拉甚至没能再见儿子最后一面。
“那么曙合拉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遂钰问,先锋军总不可能好心好意去告诉一个即将疯魔的女人。
萧韫:“将你抓去送给曙合拉的,是那个装作小贩的先锋军,而给曙合拉报信的,则是做摆渡的船夫,他在司寇死后,带着司寇的遗言找到曙合拉,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写在纸上,交给了曙合拉。”
“船夫?我知道他。”
始终插不上话的玉罗绮终于举手道,话音未落,遂钰与萧韫便齐齐转脸过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玉罗绮。
玉罗绮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害怕。”
萧韫将遂钰长发拢至脑后,这事他做惯了,不过也是唯一做得熟的活,平日里身边几十个宫人伺候着,皇帝哪里用得着关心琐碎杂事。
“你让司寇送来的铃铛”
“玉姑娘有话要说。”遂钰简直想立即捂住萧韫的嘴,叫他不要再脱口而出什么令人冷汗直冒,或是心脏漏跳一拍的惊雷之语。
他已经觉得玉罗绮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太对劲了。
玉罗绮也的确是在二人身上反复流连,一个自称朕,另一个似乎被族长叫作南荣遂钰,南荣,那是多么遥远的姓氏。
此等少见的姓氏,全天下便只有遥远的鹿广郡,盘踞着名叫南荣的庞大家族。
这二人言行重叠,但凡有些脑子,也该联想得到他们的身份。
远在天边的皇帝,以及南荣王留在大都的嫡幼子
南荣遂钰。
以遂钰那丁点,甚至排不上号的功绩,自然不足为天下人道。
但天下人最喜欢八卦,坊间最喜欢把南荣王府那些家长里短翻来覆去地演绎,即使这是子虚乌有民间杜撰,百姓仍津津有味。
其中,南荣王幼子留于大都作为质子的故事,都快被讲烂了,小孩子都会念几句戏文,说那南荣遂钰身份尊贵却命如草芥。
玉罗绮初次听南荣王府的故事,甚至为素不相识的南荣遂钰唏嘘许久。
现下,人就站在这。
君臣一派祥和,皇帝甚至有些……有些落南荣遂钰气势一等。
这是错觉吗?玉罗绮揉揉眼。
似乎又不太对。
皇帝威严,她不敢直视,即使萧韫方才并未透露身份,他闪身至族长面前,救下她的时候,她瞧见此人半眼,便已被凌厉气势吓得双腿发软。
“说。”潮景帝在遂钰这吃瘪,抬眼轻飘飘道。
玉罗绮使劲咽了口唾沫,双臂脱臼的痛感终于伴随着片刻喘息滚滚而来,她咬唇,苍白道:“船夫期初是秀州守备军中的小旗,后来妻儿老小被选中成为祭品,他选择离开守备军,带着许多亲眷受害的战友,成立了先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