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炜与崔骥征对视一眼,无奈道:“缉拿凶犯乃是知府衙门连同三司职司,王府不便插手,咱们自己加强巡逻、紧闭大门,提防着便是。”

崔骥征随即开口道:“多事之秋,殿下千金之躯,不能有丝毫毁伤。骥征不才,愿贴身随侍殿下,以备不测!”

不独他担忧朱厚炜,朱厚炜本人听了这番秘辛也不敢托大,作揖道:“骥征美意,小王感激不尽。”

“殿下不追究下官僭越便好。”

巴图鲁看着二人把臂而笑,再看朱厚炜面上纯然愉悦,不禁纳罕,难道和崔公子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就让殿下这么高兴么?

第八章

就这样,崔骥征每日跟在朱厚炜身后,重拾伴读生涯。

从前他也曾偷偷潜伏去楚王府、宁王府等亲王府,只觉那些藩王要么醉心于琴棋书画、要么沉湎于酒色财气,总归没做半点正事,哪里像朱厚炜,简直将端方自持刻入骨髓,忙得比内阁首辅也不差什么了。

辰时一到,朱厚炜便起身洗漱,在院中打拳练剑半个时辰。

辰时三刻,用早膳,两种包子、三样小菜配上清粥。

辰时四刻,往存心殿议王府内政。

巳时二刻,短暂歇息。

巳时四刻,书堂官、教授们前来陪朱厚炜读书,经史子集、朝堂法度无一不含。

午时四刻,午膳,二荤二素一汤一点心配碧梗米饭。

午时六刻,小憩。

未时四刻,去庄田巡视农事,育种、化肥、农具等事事关心。

申时四刻,与巴图鲁等护卫一同练武、骑射。

酉时始,召见丘聚及牟斌,询问京中及其他诸藩事。

酉时四刻,召见唐寅等清客,讨教书画。

酉时七刻,独留唐寅用晚膳,一荤二素一汤一点心。

戌时始,散步。

戌时三刻,读书习字作画,木工雕刻烧窑等。

亥时一刻,炼丹或观星。

亥时四刻,沐浴。

亥时五刻,阅读传奇话本,闲聊。

亥时七刻,就寝。

头一天跟下来,崔骥征只觉梦回北书堂,当伴读时只需读书习武,如今又要跟着议事,又得跟着下田,他做手工活时还得在旁边搭把手。最要命的是,朱厚炜当年沉迷佛法,如今却对道教更感兴趣,特别是炼丹,总是反复折腾,乐此不疲。

“殿下炼的丹怎么都不是圆的?而且好不容易炼出来,也不服用?”崔骥征站在边上看着朱厚炜穿得古怪而厚实,正小心翼翼地摆弄一个怪形怪状的坩埚。

朱厚炜摇头,“这些丹药大多有毒,哪里能用?以及谁告诉你我在炼丹了?我是在炼金。”

“炼金术?”崔骥征觉得自己这发小表兄年纪渐长,人却愈发古怪,所思也更为玄妙。

“比如你看,就拿我们平常作画、建房用的颜料来说,这个橙红的是雄黄,鲜黄的是雌黄,根据《抱朴子》,我将他们放到这铜器里加热,过了百日,这铜器上皆是赤色,葛洪称之为赤乳。这个反应呢,我们可以叫升华。”朱厚炜兴致勃勃地为他讲解,“而你看燃烧后的烟雾,雄黄是极浓的橙黄色,雌黄的烟雾却清浅淡薄,都是青烟和白烟,是不是很有意思?”

崔骥征敷衍地附和,“确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