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后,姜一源望着窗外,天空仍是黑蒙蒙的,像一场没醒来的夜梦。
三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山脚停车场,司机殷勤地帮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他付了钱,司机喜笑颜开:“新年?好!多谢小兄弟!”
司机开车走了,转弯前?还冲他挥手。姜一源站在原地,望着汽车的影子消失。原来五百块钱就能让一个人这么开心。他最近是都不会开心了,但至少这个新年?,世上多了一个开心的人,也是好的。
租车行还没开门,姜一源把行李箱寄存在杂货店,徒步往山上走去。
天仍是灰蒙蒙的,昨日刚下了一场雨,山路泥泞。林间雾气弥漫,早上正是最冷的时候,呼气成冰。
姜一源慢慢地走着,他不赶时间,他也没什么要做的。他只是不能再留在a市,那地方?太?要命。
天渐渐亮了,林中开始有鸟啼声,微弱的阳光透进来。
他走了三个多小时,牛仔裤的下半截沾满了泥点?子,全身冻得失去知觉。中途踩滑摔了两跤,弄得满手是泥,去旁边的小溪里洗,水是刺骨的凉。
到了中午,他到达了目的地。
回头望向来路,山路泥泞,崎岖不平,有的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攀上来。他本可以在杂货店里坐一会儿,端着热茶,等?租车行开门,租一辆野摩托慢悠悠地骑上来。
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走这条路,故意想摔跤,故意想感受那刺骨的凉。他在自苦。
他是成年?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分一次手就要死要活,他甚至不能表现出多少情绪。所以他只能自苦,让那死寂的痛苦慢慢地、慢慢地流出。
中午,老吴头哼着歌,提着镰刀和一筐鲜蘑菇回来,惊奇地发现土屋前?蹲着个小年?轻。
“嚯!”他瞪大眼睛,一个后跳。
姜一源站起身来,捡起一朵蹦出的蘑菇,隔着几米精准地扔进木筐:“过年?好啊,老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