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再度到了胡家,看了老年人直到全家聚齐,才又恢复了一次的黑线群聚,发现黑线比昨天虚了一点后,就再度开始延伸出金线上前试图与其对冲——黑色的线变浅后,同样划归为无数稀奇古怪的谬妄涂鸦和他本能知道会化解、也不会化解的神秘符号,恒久地铭刻又漂泊在了那无形之中。
没说具体、而只说了几句“老人家过几天应该就会恢复了”的言辞,眼瞟到那个和自己妹妹一般大,就已经被决定过几天就要送到技校去学手艺的小姑娘正坐在窗口前,发着呆的陈禾脚下顿了顿,转过头,琥珀带黑的眼睛看向陪同自己的男人热切的笑容,终究还是如童蒙所说的一样,闭上了嘴——既然黑线都能对冲消失,那其他的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道完别后,与赵筠例行打了通电话交待她注意安全,陈禾便回到了旅馆,经过了只剩下一盏冷灯的前台,上了电梯,用房卡开了房门,打开房间的灯,先换了鞋,然后才洗了一通澡。
此时窗外的黑蔓延着,笼罩着这个亮着灯芒的城市,换了衣服的陈禾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个那道中央城市顶上最高的光,眼中映着那一点明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隐约已经隔了太久的片段——
……“如果治疗要继续下去的话,恐怕……”
“医生,你就直接告诉我们,究竟要多少钱吧?只要能把我兄弟他们救回来,我们砸锅卖铁都行!”
“但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他们伤得太严重了。就算是救活了,恐怕也会有器官上长年累月的问题;或者更甚一些的,也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我说实在的,不管哪种情况,都是需要上百万才能解决的问题。你们这种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养的话……”
“……”
喧哗的走廊上,站在墙角边的高瘦影子看着三个人交谈的一幕,将其化成了记忆里永久的符号;而现实里,一双纯黑的眼睛里恒久地嵌入了琥珀色之中,与瘦高青年一齐变为了一具若隐若现的躯壳,和……铠甲。
——[陈生,自苦难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