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罗校尉,你可想好,你身为宁远将军的手下,而宁远将军又追随摄政王。若是我死在你的手上,你以为世家会轻轻放下?他们会找到最好的借口,与摄政王夺权。皇帝年幼,自保都来不及,更别提从中斡旋,平息两方。届时,天下百姓,又当如何?”
最开始的时候罗占礼殊死一搏也不是不可以杀出霞安城,但是他没有动手,反而被一步一步逼到如今这种境地,只是因为他侯守仁身后是世家。
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三司会审,没有皇帝御召褫夺官身,杀掉一个朝廷命官。世家不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会像饥饿许久的鬣狗,闻着血腥气冲上去撕咬。
那时定是朝局紊乱,内斗不止。百姓们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真到了那个时候,霞安城所发生的事情,将会随处可见。
侯守仁心知罗占礼不可能拿他怎样,这天底下,除了皇帝和他背后的世家,谁也杀不了他。
罗占礼如今就像是一头伤痕累累的困兽,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出了县衙,青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萧瑟寒风。罗占礼孤身走在路上,外头已经黑的看不见路,唯一的光源是他手上提着的那盏破了大半的纸灯笼。
不知走了多久,罗占礼突然顿住脚步,仰着头,看向空中皎月。
月辉倾斜,目之所及皆是寒光笼罩。
眼下世道再烂又能烂到哪里去?即便是在如今所谓的平衡之下,以后还是出现了霞安城,大瑜的官,又有多少个“侯守仁”,百姓的日子,又好到哪里去了?
繁华安稳如洛安,远在天边尽看昌盛繁荣景象的皇帝,当真还看得见下层的疾苦吗?
罗占礼看着圆如银盘的月亮,想到莫如巷幸存的百姓,想到最后离开时,问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