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坐回来,给两人斟了茶,道:“能吃是福,自己很容易就能开心,又好养活。”
苏洛屿闻言不由苦笑了下:“他可不好养活。”
阿城疑惑地看着苏洛屿,毕竟一位镇远军主帅的裨将,军权在手,位高权重,却依然能满足于单纯而简单的口食之欲,难道这都不算好养活吗?
“我说的不好养活,是他小时候。”苏洛屿抬手比划了下,道,“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这么大,话都说不了,只知道哭,烦得很。”
阿城当即来了兴致,笑问:“那仲默是怎么将他养大的?”
他很想知道,苏洛屿这般性格的一个人,是怎么将一个婴儿拉扯大的,想必又疼爱,又烦恼,虽然鸡飞狗跳,却也烟火气十足。
而非现在宸王府这样,压抑而冷漠,陌生而疏离,完全不像是一个家。
“我怎么活,他就怎么活。”
苏洛屿的目光开始有些遥远,也不再细细品茶,而是仰头一口入喉。
“他跟我没过几年好日子,刚进私塾学念之乎者也,便随我去了北境,然后他就一直病,有一年我都以为他要死了。”
听到这里,阿城已经收了笑。
那怕苏洛屿不再往下说,他也能猜到当年有多难。
十一岁因变故离开庇佑,从锦衣玉食的世子变成荒凉北境一个普通的微末军官,孤立无援,还要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阿城不由想到那场让他压抑到窒息的梦,无边无际的荒原,旧宅中惨死的夫妇,唤自己兄长的可怜女孩,还有那个想要挽留点什么,最后却一无所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