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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长风 崎怪 991 字 2024-01-03

但曲斯远知道,苏洛屿身上有着孟怀晋绝不会有的东西,也是孟怀晋这一生都无法明白和企及的高度

——那怕一生被朝廷抛弃,被天下黎民误解,也能够坚守在北境一辈子,这不是为了他的皇位,不是为了他的千秋功业,万世流芳,而是单纯为了守卫这片山河,守卫万千百姓。

虽千万人,吾往矣,不为名,不为利,九死不悔,问心无愧。

对于曲斯远的回答,孟怀晋微微一笑,然后问了下一个问题:“三年前,我突然派你到阡州刺杀苏洛屿,你就没什么疑问吗?”

曲斯远直言:“有,因为苏洛屿该死,但绝不应当在那个节点死。”

孟怀晋道:“可你还是去了。”

曲斯远不由攥紧拳头:“因为我觉得师父这么做必有道理,而且我恨他,他早死一天,我就会高兴一天。”

孟怀晋道:“可你刺杀失败了,按理说这不应该,毕竟三年前的你正处全盛时期,那怕现在的你自己都无法企及。”

曲斯远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看着孟怀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

孟怀晋半眯了眼睛,问:“怎么,无法回答?”

“不,是我觉得师父无法回答我。”曲斯远语气中带了几丝难掩的怒气,“当年师父让我刺杀苏洛屿,原因其实有二。”

“其一,冯太后对师父有所怀疑,师父便用刺杀来应对,包括苏洛屿回京时安排的那场刺杀,亦是如此道理。

“其二,在离京前,老宸王来见过我,而我对师父并未坦白,故而师父对我生了疑心,正好借此除掉我,至于为什么说是除掉,是因为师父特意暗自出动了剩下四名寒虓带人赶来,既是为了防止我刺杀成功,又是为了彻底除掉我。”

听到此处,孟怀晋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佩剑,脸上笑意也尽数收敛干净,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曲斯远指了指自己后脑,直言:“这里曾被施针两次,第一次是郭宣施针,第二次是师父施针,都是为了让我无法回想起以前的事,而且都是趁我无意识之时。对应的,便有两次拔针,第一次是师父让我去找人拔针,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但却仍有一些关键的东西想不起来,第二次是万洺为我拔针,这才发现第一次拔针根本没有拔出干净,在后脑深处还有两根银针。”

说到这里,曲斯远对孟怀晋露出一副伤心神色,眼睛中满是失望,顿了顿才道:“也正是这两根银针,再结合苗族巫蛊之术,让我刻意忘却了关键的记忆,也就是见老宸王的细节。”

孟怀晋手掌摩挲着剑柄,不甚在意:“所以,你是来为老宸王报仇的?毕竟,老宸王的死我也有份。”

曲斯远闻言却是皱眉一愣,反问:“我为何要为老宸王报仇?”说罢,好似才明白孟怀晋话里的意思,不由发出几声讥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师父竟是觉得我早相信了老宸王的什么鬼话?怎么可能,他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我父亲,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爱民的知县,我与不共戴天!”

孟怀晋看着曲斯远泛红的眼睛,一时间难辨真假,便声音轻柔几声,手离开剑柄,故作忏悔道:“当年我也是四面楚歌,被逼无奈,此事乃我之罪,莫要挂怀。”

说罢,竟是躬身要谢罪。

“师父倒也不必如此。”曲斯远伸手止住孟怀晋动作,语气冷淡,“当年的事并非我一朝一夕能忘,现在这声师父不过是还感念当年救命之恩,教授武功之恩。”

孟怀晋闻言心思百转,心里有了底,也便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这次回到我身边,是为了找我合作?”

曲斯远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意,冷声道:“正是,眼下苏洛屿权势和疑心愈大,我待在他府上根本没法杀他,而且我如今光杀他已经不足以解恨,我还要将当年旧案悉数翻出,让整个宸王府陪葬,要他身败名裂,要他生不如死!”

孟怀晋疑惑:“和之前问题一样,他待你很好,你不该如此。”

曲斯远好笑地看向孟怀晋,反问:“如果仇人之子把你当玩物,玷/污折辱你,你会欣然接受吗?”

孟怀晋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飞羽匣,心里惦念一番,还给了曲斯远,直言:“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将自己的痛苦报之百倍千倍。好吧,我理解你了,看来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理应是最好的结盟者。”

“最后一个问题。”孟怀晋仰身靠到车壁上,“镇远帅府戒备森严,堪比大理寺,你又是苏洛屿重点关押的人,你是怎么这么顺利逃出来的,而且还救出了十三?”

曲斯远嘴角不由抿了个笑,道:“师父该不会觉得,我在苏洛屿身边会坐以待毙,真的甘于当一只金丝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