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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却有人直直闯入他的梦里来。

与他日常作对讨人厌的少女夜叉转了半边身,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倒握手里的冬陵。

削铁如泥的雪亮长枪光明不在,寒星似的枪尖上嘀嗒滴着血。

仿佛能把太阳遮蔽住的血像落雨一样淌着。

红色的雨从人的脖颈倾泻出来。

枪不见了,人仿佛要止住血般地反掐住脖子,肌肤撕裂的声音砉然,更多的殷红从她的指缝间淌出来。

那人忽然察觉到了他的僵立,更惊诧于身边有旁人。

头颅连着皮挂在脖颈上,奇怪地欹斜着,发疯的夜叉明明神智不清,却在那瞬间遽然清醒。她俯下身来,用抖个不停的手遮住了他睁得一动不动的眼睛。

“……别看。”

破损的气音颤个不停。

“你往前走,别回头。”

他奇迹般听懂了铅块浸在血水里游丝一样的嘶哑话语,指缝流下的血从他的眼皮渗下来,流到他的鼻梁,唇瓣。他尝到了股越来越厚重的铁锈味,从他的喉间一路烧到了五脏六腑。

于是他第一次听从了夜叉的话,他往朝前走,黏稠血水让他睁不开眼皮,是以他一直闭着眼。

他听到一点从几乎要断掉的喉咙深处溢出的笑,有什么可以欣慰的呢?他走不走,留不留,又会怎样?

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在往他的反方向前进,像是一步一摇地往烧尽一切的烈火里去走,而后那样的声音变得浑浊,直到消失,她在黑暗里跌成了碎片。

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一直往前方走,或许是累了,他停止在了不知何处的地方。

直到冰冷的月亮升起,他才睁开了毫无情感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