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又在头颅中重现,甘棠伸手想撑一撑额头,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上被润湿的触觉没了。
她忽然从无边的幻象里被拉回了现实,虽然眼前的亡魂还在她一尺一地。
靴底的泥也好像没了,变得不那么沉重。
岂止如此,她的衣裳仿佛被飓风净涤,重回干爽,没有一滴雨落在她肩头,要不是暴雨滂沱击打林叶的声响还在耳边,她还以为她到了别的地界。
甘棠刚想睁开眼,一探究竟,然而有人先她一步,先来探她的死活了——
一根手指伸在她鼻下。有些迟疑,又有些莫名的轻颤。
甘棠遽然开眼,没好气道:“我没死。”
那根手指慌忙挪移,蹲她面前的人霎那立身,站到了离她稍远的位置。
她下意识想抓他的手也捞了个空。……没什么力气,反应也慢了。
“你没叫我。”
恰好颅中再度传来刺痛,耳畔传来模糊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之中浮现出的一串气泡,甘棠迟钝晃头,企图把自己与世界隔绝的薄膜晃走:
“什么?”
她没听见。
魈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又遽然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杂陈思绪。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着急确认她的生死。那点残渣打不倒她。
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可你找到我了。”
甘棠突然说。
她似乎把脑中的水晃荡没了,即便额头又泌出细细的汗,她还是接收到了来人脱口而出的问询。
魈一愣。
雨滴从苍翠箬叶上满溢坠下,流水在辽远的旷野潺湲地奔涌,魈在打叶声里听到甘棠陡然朝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