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发生的事,顾言慈都记不大清了。

他只依稀记得那个轻柔绵长的深吻,在水汽的温热与旖旎中持续了许久,连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他只依稀记得那双近在咫尺的异色眸子,于清辉之下,氤氲开了金箔银雪般摄人心魄的细碎光亮。

自己被他一手拦腰轻轻搂抱着,两具湿透了的裸露躯体间若即若离。一具未及束发的纤细,一具已过弱冠的颀长,彼此之间终再无物遮掩。

顾言慈感受着面前人温暖甚至滚烫的气息将自己层层包裹,他知道,自己此生已无处可逃。

极远之方似乎又传来一阵银铃的脆响,飘渺无形中将什么击碎在自己的眉间,散落下一朵朵细小素色的棠棣花骨朵,落在额间痒痒的。

“汝动了凡心。”

静谧许久,一阵风夹杂着些模糊语句吹来,拂落了几朵棠棣。

“不必求吾,汝心中已早有定数。”

“既已开了情窍,汝便不必再回来了。”

每一字都从迢迢千里外传来,泛着奇异的光雾掷入花骨朵中。

“去吧,去做人吧。”

他说。

“玄丘?玄丘?”

“玄丘,该早起用膳了。”

“唔……”

榻上的少年皱皱眉,抬手揉了揉迷蒙的眼,里衣的袖子滑下来,露出的一节胳膊在日光下白得晃人眼。

顾言慈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忽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

顾言恕给小孩披上衣服,定睛看去,被褥上竟撒落着数朵盛开的棠棣花。

拇指大的素白重瓣花好似满天繁星,却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冬日里的。

还未等顾言恕拿起细细端详,一旁的上元便一个鲤鱼龙门跃,跳到榻上将花朵尽数扫开。